鄧廉說去就去,跟一陣風似的。
阿茹嘀咕道:“這人也不困么?真有干勁。”
直到半夜,鄧廉才歸來。
好消息是田瑛已經被救了出來,壞消息是受了重傷,行動不得了。
“照著這情形,若想讓他領兵奪回尋陽,恐怕不能夠了。”
“楊將軍怎么說?”
“他知曉真相后,自是義憤填膺,恨不得馬上就殺到營中去取崔泮的首級,幸好被臣攔下來了。”
“做得好,”孫微道,“他已經不是湓城尉,不可強攻,只能智取。”
鄧廉已經十分熟悉她這語氣。
“莫非王妃又算了一卦?”
孫微不置可否:“明日,你告訴楊將軍,有人與外敵勾結,趁世子外出,篡奪江州。他若愿勤王,便來見我;若不愿,我也不強人所難。”
阿茹皺眉道:“他若不愿,難保不反投了崔泮,如何了得?”
孫微笑了笑:“他不會。鄧司馬照做便是。”
鄧廉應下。
囫圇躺下之后不久,天還未亮,孫微便聽見大營的鼓點聲。
她驀地清醒,一下坐起身來。
“大營點兵了。”阿茹進門來道,“似乎要發兵。”
孫微不多言,才收拾好,便聽見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:“愿意,為何不愿意!小人楊荃求見王妃!”
話音才落,一個魁梧的身影已經拜倒在門前。
孫微記得楊荃。前世時候,阮回常常嘲笑他,說就是敵人拿大刀在他身上砍也砍不動。
那著實夸張了。
城破之日,楊荃為了護衛司馬雋,渾身被箭射成了刺猬一般,卻靠在城墻上,至死不肯倒下。
孫微看著他,還禮道:“楊將軍,幸會。”
長史已死,豫章王繼妃逃走,尋陽城乃至江州府群龍無首。
此時,誰能鎮得住場面,誰就能接管尋陽,繼而奪取整個江州。
此乃天大的誘惑。
崔泮本來今日就要收拾楊荃,可他得了這消息,輕重已在眼前。
他即刻點兵,集結部下,朝著尋陽城進發。
不料行進之間,兵馬突然停下。
有人來報,說前方被倒下的樹木擋住了去路,還挺著一輛馬車。
崔泮正當急切之時,親自去看。
只見那倒下的大樹將路面阻斷,而那馬車的車簾卷起,車上的女子露出姣美的面龐,遙遙看著他,淺笑:“崔參軍,別來無恙。”
崔泮愣住。
恍然之間,他似乎回到了去年的京口。
也是在他即將功成的前夕,也是這女子,坐在馬車上,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從那之后,他便從山巔摔倒了谷底。從此以后顛沛流離,隱姓埋名,至今仍在用著郭信這愚蠢的名字。
前程毀了,財路沒了。一切禍端,皆這女子而始。
崔泮又驚又怒,但仍殘留這一絲清醒。
而今最為緊要的,是火速趕到尋陽。
這女子為何突然出現在此?不正是為了阻擋他前往尋陽么?
他喝令道:“將這妖婦拿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