閭丘顏看著司馬雋,似在考慮。
過了會,他問道:“不知三吳出了什么事?世子又是屯糧,又是借兵,莫非朝廷要給豫章王府改封了?”
“長史與其關心三吳,不若想想如何說服南郡公借兵。”司馬雋道,“荊州不日就會收到外兵曹調兵的文書,南郡公愿不愿意答應,就看長史的了。我給長史十日。十日后,我若收不到長史的準信,便派人將崔泮押至建康,交給廷尉。”
閭丘顏沉默了一會,道:“還請世子允在下考慮。”
司馬雋沒有反對。
該說的話都說了,眾人也不逗留,各自起身。
作辭之時,孫微開口問道:“聽聞桓四公子過世了?”
姚蓉的目光頓了頓。
“正是。”閭丘顏從容答道,“四公子已經病入膏肓,加之舟車勞頓,回到江夏沒多久,便不省人事,當夜過世了。”
孫微淡淡道:“如此說來,妾宮里的太醫醫術不精。他們明明說了,四公子還有些日子,少則半月,多則兩月。不想,才過去兩三日,人就沒了。”
“人各有命,世事無常。”閭丘顏道,“四公子疾病纏身,多有苦痛,于他而言,未必不是解脫。”
“南郡公也是這么以為的么?”孫微問。
“在下不敢揣測郡公之意。”
孫微看并不多言。
司馬雋已經走到了前頭,孫微正要跟上,忽而聽閭丘顏道:“王妃,四公子的死,確實與在下無關。”
孫微看他一眼,道:“長史不必解釋。桓氏的家務事,妾無意插手。”
閭丘顏不置可否。
“桓氏的家事,日后有了機會,臣再向王妃解釋。”
這似乎話里有話,孫微狐疑地看他,只見他已經行禮,轉身而去。
江邊,船已經備好。
司馬雋在船上巡視一番,吩咐開船。正要進船廬,他發現孫微在一旁看著他,若有所思。
“世子本就想答應姚蓉的條件,卻不想讓他們得逞得爽快,故而引妾來為世子鋪墊,讓他們以為世子對妾言聽計從,是么?”
司馬雋不置可否,目光中頗有幾分深遠。
“夫人是我的軍師,不是么?”
說罷,他轉身進了船廬。
學東西倒是快,竟會反過來將她擺一道。
虧她以為他是真的為她安危著想。
這輩子他們是假母子,不是什么真夫妻,哪里來的情深意切?
孫微瞪著他的背影,心想,這豎子……
——
閭丘顏和姚蓉也登上了回荊州的船。
姚蓉看著他,冷聲道:“你待那魯氏,頗是不一樣。”
閭丘顏淡淡地笑了笑。
“她讓你敗得一敗涂地,莫非還不值得我另眼相待?”
“一敗涂地?”姚蓉冷笑,“若非你逼著我收手,我仍可以暗地里殺了她。”
“你殺了她,司馬雋會徹查到底,我也就完了,你又得了什么好處?”閭丘顏平靜地說,“你向來冷靜,為何遇上了魯氏,就如此沖動?”
“她把我在尋陽心血全毀了,莫非我還不能沖動一回?”
“就因為這個?尋陽沒了,你還要別的棋盤,何必因小失大?”
姚蓉氣呼呼地轉過頭去,好一會,咬牙道:“我有言在先,放過她不過權宜之計,這女子我遲早要殺的。”
閭丘顏頷首道:“在那之前,記得先過問我。”
姚蓉的拳頭緊攥。
閭丘顏不允許她殺魯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