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微看了司馬雋一眼,不知他打了什么主意。這桓安日后要為他所用,怎能把救人的功德算到她頭上?
“桓將軍不必多禮。”孫微讓內侍將他攙扶起來,微笑道,“早聞桓將軍智勇無雙,今日所見,果真名不虛傳。”
桓安忙道:“皆是虛名,在下慚愧!”
孫微和氣地安撫幾句,讓他坐下。她看了看桓安身上的傷,道:“不知桓將軍這傷從何而來。”
桓安道:“不過是挨了些棍棒,無甚大礙。”
孫微看他衣裳上透出來的血色,豈是挨了幾棍子那般簡單?
她看了看司馬雋,只見他神色平靜,道:“太醫方才看過了,確無大礙。”
二人絕口不提這傷的由來,孫微也不多問,只吩咐余寬為桓安準備宅邸,讓他好好養傷。
桓安忽而問:“恕在下冒昧,在下與王妃素昧平生,不知王妃為何涉險相救?”
孫微知道,這大概又是司馬雋對他鬼扯的。
不過閭丘顏說過,桓氏幾個公子要對桓安下手。如此看來,確實不假。
“將軍之名,便是在江州也如雷貫耳。”孫微從容道,“惜才之心,人皆有之,豈可因素昧平生而坐視不管?”
她一邊順著鬼扯,一邊看了看司馬雋。
只見他似終于把茶喝完了,放下杯子。
“桓將軍可知,四公子曾到尋陽么?”司馬雋道。
桓安的眼神變得落寞。
“自是知曉。”他說,“兄長去江夏時,與在下提過。”
司馬雋繼續道:“四公子與王妃有一面之緣,當時四公子病入膏肓,王妃曾將他接到宮里頭救治,并令人將他送回荊州。四公子自知時日不多,曾拜托王妃對桓將軍多加照拂。”
他說罷,看向孫微:“既然是桓四公子說的話,夫人不必避諱,直說就是。”
桓修何時說過這話?
孫微的臉上露出痛惜之色,嘆口氣:“四公子英年早逝,實教人扼腕。”
桓安神色哀戚,眼眶泛紅。
“夫人對我兄弟二人有大恩,在下不知該如何回報。”
說罷,他又要下跪叩首。
孫微忙令人將他阻止。見他情緒激動,孫微知道這并非議事的時候,勸道:“公子既然到了尋陽,便不必再想許多,萬事可從長計議。公子身上有傷,想必心神俱疲,還是先去休養,如何?”
桓安欲言又止,但也不再堅持,道:“在下遵命。”
內侍們用肩輿將桓安抬走,看著他離開,孫微轉向司馬雋。
只見他坐在那里,似乎在思索著什么。
孫微的心中仍盤桓這先前的事。如今,閭丘顏也見過了,桓安也接來了,司馬雋應該不會再計較自己擅作主張攪黃他的兩萬兵馬吧?
正想說些什么,只見司馬雋忽而站起身來。
“夫人回去吧。”他對孫微道,“我去刺史府一趟。”
說罷,他讓侍從備馬,徑直離開。
孫微半張著嘴,立在原地,瞪著他的背影。
而后,她轉頭看向阿茹。
“他何意?”她問。
阿茹嘆了口氣:“是王妃說,世子不會遷怒。”
她的目光,仿佛在看一個因不聽勸而即將吃大虧的傻瓜。
——
司馬雋這一去,到了晚上也仍然不見蹤影。
鄧廉去刺史府打探,回來后,訕訕道:“世子說過,晚膳在州府用。他還說,夫人不必忙碌,早點歇息。若議事太晚,世子夜里就宿在刺史府,不回宮了。”
刺史府本就備有刺史居所,只不過在江州,豫章王身兼刺史之職。
豫章王在世時,平日宿在尋陽宮里,于是,刺史府的宅子就閑置了。
不過,即便閑置也仍舊有人打理。若司馬雋要留宿,打掃打掃就能住進去。
孫微應了一聲。
看著鄧廉離去的背影,孫微心中有些糾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