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鄧廉帶到的言語來看,司馬雋沒什么異常,想來,是不會向她發難的。
但今日在麗景閣,他甚至不與她多說一句話就走了。
這犟驢,終究還是在惱她?
惱又如何?心中一個聲音道,他反正不能對你怎么樣,讓他惱去。
對。怕什么?
孫微深吸口氣,卻忽而站起身來。
“阿茹,”她說,“讓人備車,我要去刺史府。”
阿茹訝然。
“王妃去刺史府做什么?”
“天寒地凍,刺史府的住處又常年無人,必是用物缺少。”孫微道,“我去送些被褥。”
阿茹:“……”
“那是刺史府,不是荒郊野外。”她說。
孫微瞪她一眼:“你去是不去?”
——
尋陽王宮不比建康的皇宮,并無太過規矩。
宮門關了,再開便是。
守衛見是王妃出來,不敢阻攔,忙開了宮門。
夜里,大街上已是安靜,車輪碾在道路上,轔轔作響。
孫微身上披著狐裘,心里盤算著,見到司馬雋的時候該怎么說?
她又想起了上輩子。
剛成婚之時,孫微時常會充一充賢惠,親自到江州大營里,給司馬雋送去各種各樣的用物。
府里的老人曾勸她,說她雖是王妃,但司馬雋不喜歡內宅牽扯軍務,貿然去大營,會將他觸怒。
但孫微發現,這犟驢也并非面上看著的那么犟。因為司馬雋從不曾朝她擺臉色發脾氣。
雖然他嘴上會說她搗亂,可她下次再來的時候,會發現自己上次帶來的物什,司馬雋都好好用著。
后來,曹松偷偷對她說,司馬雋其實是個知冷暖的人,有人體貼他,他不會不領情。
當然,在二人鬧翻之后,孫微就再也不曾這么做過。那是后話。
也不知這輩子,司馬雋還會不會領情?
孫微正想著,馬車忽而停下來。
只聽到外頭有人稟報:“王妃,世子就在前面。”
孫微愣了愣,忙撩起車幃,望向外頭。
侍從們手中的火把有些晃眼,倒是讓前方愈加看不清。
直到那人騎馬到了跟前。
司馬雋身著裘衣,周身似融入了夜色,唯有眉目被燈籠的光照映著,棱角分明。
四目相對。
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,孫微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。
“夫人去何處?”司馬雋的聲音低沉。
孫微定了定神,從容道:“妾聽聞世子宿在刺史府,給世子送些被褥。”
說罷,她問:“世子去何處?”
“回宮。”
孫微一愣。
司馬雋望了望天空,似乎在看有沒有月光:“刺史府臥房睡著不舒坦。”
孫微:“……”
也不早說。
害她親自跑一趟。
司馬雋隨即繼續道:“夫人不必去了,一道回宮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