荊州那邊知道桓安來了江州的,只有閭丘顏。姚蓉說這話,是想替閭丘顏撇清關系。
可若非閭丘顏說的,又是誰透露的?畢竟在江州這頭,知道桓安下落的也只有孫微和司馬雋,以及幾個親信。
阿茹道:“只可惜桓將軍去了江夏,否則到時可以讓他自行出面解決。”
孫微搖搖頭,道:“此事與他無關。南郡公要的,不過一個興兵的理由。即便沒有桓安,也會有別人。當下出了這樣的事,桓安一旦在江夏落入敵手,桓熠必會殺他,他就只有死路一條。”
“那就眼睜睜看著武昌陷落么?”阿茹問,“又或是讓田瑛即刻發兵,去武昌與荊州軍迎戰?”
孫微又沉吟一番,道:“行軍打仗我不懂,此事不可兒戲。我能做的,只有盡量拖延,等到世子回來。”
“拖延?”
“方才姚氏說,她今夜宿在何處?”孫微問。
阿茹道:“在東市里的福來客舍。”
孫微隨即修書一封,讓鄧廉派人送給姚蓉。
使者很快回來,向孫微稟報道:“小人到時,那女子就站在門前,問小人,可是王妃送信來了?她似是一直在等著。”
“嗯。”
孫微心想,姚蓉那妖女,又被她算中了。
“她可說了何時出發?”孫微問。
“王妃吩咐小人轉告她,請她即刻出發,她應得十分爽快。小人是看著她走才離開的。”
孫微頷首,讓使者退下。
阿茹疑惑道:“如此說來,姚氏料到了王妃有求于她么?”
即便十分不愿意承認,孫微也知道,此番,自己又被閭丘顏擺了一道。
“不是姚氏,姚氏只是個跑腿的,她不會幫我,是閭丘顏的主意。他必定早知曉了世子不在城中,然而局勢緊急,若要即刻止戰,我只能有求于他。”孫微道。
鄧廉問:“不知王妃讓閭丘顏幫什么忙?”
“我卜了一卦,讓閭丘顏設法讓桓熠知道。”
“王妃卜到了什么?”
孫微抬頭看向天邊的夜色,淡淡道:“他和王磡的死期。”
桓熠視王磡為宿敵。
上輩子,桓熠和王磡相斗,王磡顯然是勝者。孫微雖然不知王磡的死期,但她清楚地知道桓熠的死期就在今年冬天,或者說就在兵敗之時。
若桓熠還照著前世的辦法下去,結局并無差別,他死了,王磡還活的好好的。
桓熠雖執拗,卻不過是個看重生死的肉體凡胎。孫微只消告訴他,這場爭斗,他死在了王磡前面,就足以讓他動搖。
而他若想有朝一日收拾王磡,就需要一個逆天改命的辦法。與司馬雋結盟,就是擺在他眼前的上策。
王磡是司馬雋路上的絆腳石,有朝一日總要除掉。就這點而言,司馬雋和桓熠能坐到一起去。
“桓熠會相信么?”鄧廉問,“畢竟世子與王磡沾親帶故,他如何不疑世子在背后捅他一刀?”
此事,孫微真心認為可行,但也并無十分把握。因為她從未見過桓熠,拿不準桓熠的脾性。不過她曾聽桓安說過,南郡公對她的卜問之術頗是感興趣,興許有一線生機。
“若桓熠還尚清醒,應當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。”孫微道,“他的身體如何,騙得過別人,卻騙不過他自己。他一旦與朝廷開戰,便是曠日持久的大戰,以他手中的兵馬,首先的被拖垮的是他自己。他要是不打這仗,興許還能多活幾年,看到王磡垮臺的那一天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