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微頗是無奈。
看來鄧廉的擔心是對的。
桓熠已然不清醒了。
“既如此,”孫微起身道,“妾言盡于此,郡公保重。”
她說罷,轉身就走。
“慢著。”話音剛落,門前護衛擋住了孫微的去路。
孫微頓住腳步,回頭問:“郡公還有何指教?”
“有件事,老夫百思不得其解,想聽聽你的意思。”
“何事?”
“前陣子,我家四郎辦喪事時,閭丘長史似乎去了尋陽,不知是否見了王妃?”
孫微目光定了定。
只見閭丘顏匆忙道:“郡公明鑒。臣確實私底下去了尋陽,不過是為了停云軒的善后。”
“是么?”桓熠淡淡地說,“昨夜的信使,你又作何解釋?”
他拿出一封信,上面滿是血漬:“他已經招了,是你的人。”
說罷,那信被扔在了閭丘顏腳前。
閭丘顏的神色變了變,大約知道無法再抵賴,片刻之后,問道:“郡公是如何察覺的?”
“老夫向來非由人欺耍之輩。”桓熠道,“近來諸事不順。尋陽的暗樁沒了,四郎死了,桓安又跑了,這不是出了內鬼又是什么?想來想去,恐怕只有長史有這能耐。”
他說罷,冷眼看著閭丘顏:“當年你落魄,是老夫將你提拔成了荊州府長史,老夫待你不薄吧?”
“正是,臣永遠感激郡公的知遇之恩。”
桓熠指著他,斥責:“既如此,為何做下這等不忠不義之事?”
“為了救荊州。”閭丘顏昂首道,“郡公執念太深,魯莽用武,會拖累荊州的基業。”
“放肆!”桓熠忽而色變,瞋目裂眥,厲聲道,“那我桓氏的基業,是我桓熠的基業!”
“可郡公并不愛惜,臣只有設法阻撓。”
“你這忘恩負義的匹夫!”桓熠大罵,“傷風敗德的賤種!”
閭丘顏卻只淡淡一笑:“郡公讓臣當這長史,看似重用,其實不過把臣視若牛馬。于郡公而言,臣亦不過是那隨時可棄之物罷了。”
桓熠像聽見了什么笑話:“癡人說夢!你姓閭丘,不姓桓!”
說罷,他大喝一聲:“來人!將閭丘顏和那妖婦通通押下!”
鄧廉和阿茹聞言,即刻拔劍,將孫微擋在身后。
可不知為何,屋子里的護衛只拔劍,卻不見動作。
“你們還等什么?”桓熠怒喝一聲。
那些護衛一動不動,只齊齊看向桓熠身后的閭丘顏。
桓熠回頭看他,突然明白了什么,頗有幾分難以置信。
“你!”桓熠氣得顫抖。
閭丘顏淡淡地說:“其實郡公應當聽王妃的。若不發兵,本還能多活幾日,不是么?”
桓熠還想說什么,卻突然說不出話來。
他捂著胸口,雙目圓睜,如滴血般通紅。
“來人。”閭丘顏淡淡道,“扶郡公下去歇息,他舊疾又犯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