閭丘顏繼續:“如世子所知,在下過去在尋陽有些耳目,對世子的行蹤一清二楚。自豫章王過世后,世子已經幾乎半月未曾回江州,可近期卻不辭勞苦,頻頻歸來。為何?因為王妃在尋陽。只要王妃在的地方,世子就會去。同理,只要王妃在荊州,世子必會來攻。”
司馬雋沒有說話。
閭丘顏道:“這些,在下皆據實以告,無半句虛言。”
司馬雋的目光深邃。過了會,他忽而道:“長史可有家人?”
閭丘顏愣了愣,道:“在下自幼失怙恃,在族人鄰居籬下寄居長大,并無家人。”
“如此,長史不解,亦在情理。”司馬雋冷冷道,“來接長史的人,就在外面。”
說罷,他站起身來,便要離開。
卻聽閭丘顏道:“謝世子不殺之恩。容在下斗膽再問一句,世子決意饒恕在下,可是王妃之意?”
司馬雋的腳步頓住。
他回頭看閭丘顏。
只見閭丘顏雖是問話,卻神色篤定。
司馬雋道:“長史何以覺得,這是王妃之意?”
閭丘顏淡淡地笑了笑,道:“王妃雖是女子,確有不同于常人的見識。在下的用處,王妃最是看得分明。出于為世子考慮,王妃必是不愿世子殺在下。”
司馬雋聽得這話,也笑了笑,卻有幾分怪異。
“莫忘了我說過的話。”他淡淡道,說罷,轉身而去。
——
荊州的風云,一日內變幻。
桓熠病重昏迷,上下一片混亂。而后,桓安領著前鋒營開入荊州,迅速穩定了局面。
此日,大公子桓定出面召集文武,布告安民。
因桓熠不可主事,他身上的南郡公之位,由桓定代監;荊州刺史之職,由桓安代領。
這布告出來,據說最不服的,并非尋常百姓官吏,而是桓氏族人。尤其二公子、三公子和五公子。桓安有八千兵馬鎮著荊州城,他們不敢惹,于是將矛頭對準了桓定,紛紛質疑桓定趁桓熠病倒奪權。
一切如司馬雋所言,成了渾水。
孫微知道,自己也該離開了。
不過一連兩日,孫微都不曾見過司馬雋。
他既沒有特地來問安,也沒有偶爾路過。孫微每次使人去打聽,都說他在忙碌。
待見到時,便是啟程回尋陽的時候。
而孫微也終于知道了司馬雋這兩日在忙什么。
和他們一道啟程的,還有荊州的兩萬兵馬。
一來二去,司馬雋竟是如愿所償。
一艘艘的大船,滿載軍士,在江上齊整排作長龍,張起的風帆遮天蔽日。
孫微望著這壯觀的場面,欣喜道:“妾這兩日常想,世子幫了桓將軍這么大的忙,桓將軍總要給世子些什么才是。”
司馬雋“嗯”一聲,道:“夫人隨我來。”
一艘艨艟正在靠岸,船板才放下,便有個武將摸樣的人從上面快步下來。
孫微定睛看去,認出來,那竟是褚越。
“見過王妃!”褚越笑盈盈地上前來,禮道,“王妃近來安好?”
“褚將軍別來無恙。”孫微笑著答禮,“將軍怎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