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么,”孫微冷冷道,“世子此來,莫不是要責備妾不曾聽世子安排,多此一舉?”
“不是。”司馬雋道,“我是來請罪的。”
孫微訝然。
“請罪?”
“此事,我瞞著夫人,是我的錯。”司馬雋道,“我先前對夫人說,從此在夫人面前再無秘密。是我食言了。”
孫微再度啞然。
他竟把她要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,讓她無言以對。
原先,她想著這犟驢會死不認錯,他們注定要有一場暴風驟雨的交鋒。沒想到,他率先偃旗息鼓,讓她準備好的長篇大論全然作了廢。
“世子知錯就好。”孫微有些不情不愿,生硬道,“世子不可再有下回。”
“知道了,不會再有下回。”
他如此乖順,孫微再度沒了話說。
二人之間一陣沉默。
孫微又瞥了瞥他,“世子在芳華苑里,不曾受委屈么?”
“不曾。”司馬雋道,“我只是被禁足其中,飲食起居皆如常。除了無聊些,并無委屈之處。”
孫微想,他倒是過得舒服。
“太子可去探望了世子?”
“黃昏之前,他剛去過。”司馬雋道,“太子說,夫人想回建康了。對么?”
孫微望著屏風上的云紋,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既然荊州已定,妾繼續留在尋陽也無事可做,不若早日回建康來。”她說。
“夫人不曾告訴我。”
“荊州剛定,世子就被王治帶回建康了,妾如何告訴世子?”
“如此說來,還是我的錯?”
“正是。”
司馬雋沉默片刻,道:“下回夫人再有想法,也仍要告訴我。”
“世子亦是一樣。”孫微反唇相譏,“只要世子信守承諾,妾自當知無不言。”
“一言為定。”
“一言為定。”
孫微看了看他,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。
她即刻收回目光,繼續看著屏風。
“夫人若想回建康,我會幫夫人辦到。”只聽司馬雋道,“如此,夫人便不必幫王治守吳郡。”
孫微知道,這是太子告訴他的。
而他顯然知道自己其實并不太想幫王治。
“倒也不是不能幫,”孫微道,“妾知道世子對王治有成見……”
“我確實對王治有成見,”司馬雋打斷道,“可若是長公主愿意勸說太后讓王妃回京,我會幫王治。”
孫微詫異地看向他。
“世子幫王治?”
“正是。”司馬雋道,“我本就要去守吳郡,所謂幫他,不過是把功勞和苦勞都扔給他罷了。”
孫微狐疑道:“世子難道心甘情愿咽得下這口氣么?”
“如太子所言,這不過是個交易。既然夫人有委屈求全的胸襟,我為何不可有?”司馬雋道,“太子說的對,我這輩子注定免不得與王氏打交道。若只想著針鋒相對,于我和整個豫章王府王府都并無好處。王妃也一直說我該圓融些,不是么?”
孫微發現,近來司馬雋似乎真的愿意將他那犟直的脾氣改一改了。
心頭一陣暖,方才攢著的一股氣,似乎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。
“世子能想通,自是大善。”孫微道,“只是此事,須得由妾親力親為。”
“為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