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微看了看他,道:“世子莫不是覺得,妾置太子安危于不顧?”
司馬雋搖搖頭:“我以為,夫人不該置自身安危于不顧。世間并無值得夫人以身涉險之事,真正關心夫人的人,也不會讓夫人以身涉險。
孫微愣住。
少頃,她笑了笑。
“世子以為,妾做這些,都是為了世子,對么?”
“難道不是?”
“是也不是。”孫微道,“世子以為太子這儲君如何?”
“太子寬仁明理,當為明君。”
“妾亦是此想。”孫微道,“世子之志,乃在于安定天下萬民,還世間清明。妾與世子的志向是一樣的。”
司馬雋也愣住。
“世子想做忠臣,妾也想做忠臣。”孫微道,“而當今之勢,若連一點險也不肯涉,又如何能成就這大業?故而世子日后亦不必再為妾擔心這些。”
司馬雋目光深深。
“夫人先前說,只想在王府中安度余生,安心養老。”他說。
“妾自是想。”孫微道,“可若大業不成,首先遭殃的便是豫章王府,妾在其中,亦不可免災。妾所做之事,歸根究底,正是為了好好安度余生,與妾當初所言并無違背。”
司馬雋沒有答話,少頃,微微頷首。
“如此甚好。”他說,“愿夫人得償所愿。”
孫微笑了笑:“到了那一日,亦是世子得償所愿。”
司馬雋也淡淡地笑了笑,不知是否真的信了,并未多言。
——
司馬雋畢竟是偷偷溜出來的,沒多久,既起身告辭。
鄧廉親自送他到建康城外。
只見一處僻靜的城墻邊,墜著一根繩索。
上方的火把光中,有綽約的人影。那顯然是幫司馬雋出入城池的內應。
司馬雋卻不急著走,只向鄧廉問起孫微來建康的前后之事。
鄧廉據實以答,道:“世子走后,臣日日心驚膽戰,生怕被王妃察覺了異樣。不瞞世子,王妃發覺之時,臣如釋重負。不過日王妃可是發了好大脾氣,臣從未見過她如此嚴厲。世子日后讓臣去打仗也好,切莫再讓臣去招惹王妃。”
司馬雋拍拍他的肩頭,隨即將孫微去吳郡的事交代了一番。
“世子果真打算讓王妃去吳郡?”鄧廉道,“那里便是不開戰,也已是人心惶惶。王妃再如何了得,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。若有個萬一,豈非羊入虎口?”
“放心吧。”司馬雋道,“吳郡不會有大戰。”
鄧廉愕然:“世子是說,王妃算錯了?”
“事在人為。”司馬雋道,“我會設法將三仙教引開,吳郡不會出亂子。”
鄧廉了然。
司馬雋回到宮里,才進到屋子里,外頭就響起了內侍的聲音。
“世子醒了,用膳么?”
司馬雋想起了方才。
她坐在自己的對面,低頭用著膳。長長的眼睫垂著,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