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微一時無言以對。
她答應去廣州,是想幫著司馬雋收拾吳奮。
可若是往蒼梧走,暴露了身份,可就得不償失了。
司馬雋似看出了她的猶豫。
“夫人不愿?”他說。
孫微忙道:“豈會不愿。只是妾仍擔心朝中宮中的有心人盯著,又要揪著什么錯處,到太后面前進讒言。”
“我在信中請太后遣太常前往蒼梧主持祭拜,有章程可依,太后想必也樂見其成。夫人不必憂心。”
孫微還想再說什么,司馬雋繼續道:“夫人自嫁入王府,還未歸寧省親,回家一趟,本就合情合理。此事,太后既是許可,便無他人置喙之處,夫人不必憂慮。”
看著他那篤定的神色,孫微知道,蒼梧是不得不去了。
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孫微笑了笑:“世子辦事周到細致,妾恭敬不如從命。”
——
司馬雋做事向來干脆利落,說走就走,就連去山長水遠的廣州也毫不拖泥帶水。
用過早膳,天仍舊未亮,孫微等人已經登上了船。
不過,他們上的不是海船,而是行于江河的舫船。
“此去廣州,不走海路?”孫微問。
司馬雋答道:“走海路雖然更快,但海上不僅氣象捉摸不定,還有三仙教的余黨四處出沒,實則更加艱險。我等此番輕裝上陣,不欲同三仙教過多糾纏,因此走內陸更為穩妥。”
孫微想了想,也是在理。
“不知內陸是個什么走法?莫不是與妾入京時,走同一條道?”
“夫人入京時走的是荊州,而此番我等走的是江州。”
“如此說來,要先回江州?”
司馬雋從從書案上拿起一張輿圖,才展開,似乎想起她行動不便。于是,他起身來,坐到了孫微的旁邊,將輿圖轉到她的面前。
他做得有些近,舉手之間,孫微能嗅到他衣裳上淡淡的味道。
那是熏衣的香,混著他身體溫熱的氣息,很是獨特。上輩子,她很是喜歡。
心頭牽扯起前事,有些心猿意馬。
“如今我等在此處。”只聽司馬雋道。
孫微打起精神,強迫自己收起雜念,將目光順著他的手指,落在輿圖“臨海”二字上。
那手指很是修長,在輿圖上游走。
“當下,我等正乘船走椒江,一路至樂安,再換成馬車,走到長山。長山有水路,不過只能往江州去。江州的水路四通八達,到了江州,便能轉至南下的水路。”
“回尋陽么?”孫微問道。
“不回。從長山經信安和上饒,到了豫章郡,再轉贛江至南康郡。”司馬雋道,“而后,就到了夫人的熟識之地。”
孫微看著,饒有興味。
她道:“過了南康,便入南嶺。南嶺有五嶺,而隔開江州和廣州的,是為大庾嶺。翻過大庾嶺,過始興郡,便到了廣州地界,番禺也就到了。對么?”
司馬雋有些詫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