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陌不置可否。
他神色平靜:“請長史入寺說話。”
江原將手下留在外頭,隨李陌入寺內。
這寶勝寺處所隱秘,相較于不遠處會稽的劍拔弩張,這里平靜得好似另一番天地。
寺廟遍栽牡丹,正是一派燦爛的春色。
李陌順道將木桶里的水澆盡,提至廊下放好。
江原見之,心中的怒火已然消去大半。
他望著那些牡丹,嘆了口氣。
“你母親若仍在世,見了這花,該有多高興。”
李陌淺笑道:“師父還記得。”
禪舍中檀香裊裊,李陌給江原奉上茶,道:“弟子聽聞,大公子從臨海回來,路上遇上了太子,而后,太子從大公子手中要走了孔岐。師父可是為了此事而來?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江原道,“我問你,你為何未與大公子隨行,獨自回了若耶山?”
李陌將在臨海發生的始末告訴江原。
除了放走豫章王妃的事。
“公子太過急功近利,不懂變通,心胸狹隘,弟子以為,不可成事。”李陌道,“王仆射若要得太后的信賴,何不親自出馬?”
“王仆射還差太后的信賴么?他在朝中當尚書仆射當得好好的,如何分身去坐鎮江州?”江原沒好氣地看他,“這回是專門給大公子安排的歷練,你莫裝糊涂。如今大公子把事辦砸了,江州,無論是太后還是王仆射,恐怕都難以放心讓他去。”
“若大公子不成,何不讓二公子去?”
“二公子不是長公主的親生兒子,就算王仆射愿意,長公主也不愿意。”江原說著,面色愈沉,“這些你都知曉,何必再提?我知你看不上大公子,可是你既為幕僚,便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,旁的不必摻和。讓王氏去搶江州的地盤,當初是你提議的。如今落得個尷尬局面,你可知,仆射此番發了多大的火?若非我替你求情,若非念在你此前的功勞,他幾乎要問你的罪。若再挫敗下去,我也保不住你。”
李陌眼中并無波瀾,臉上也并無絲毫愧疚之色。
他問道:“太子已經到了會稽,王仆射作何打算?繼續讓大公子當這監軍么?”
“自是要繼續。我看得出來,王仆射雖然怪罪你,可大公子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。知子莫若父,為何不能成事,他心里頭一清二楚。他此番是下定了決心,要大公子待在戰場上。我手上握著王仆射的親筆信,等見了你,就要去見大公子。”
李陌笑了笑。
“要與太子爭功,可比此前難上千百倍。,在太后心中,若大公子或許尚能與豫章王世子平起平坐,可太子卻不一樣。太子可是太后真正的心頭肉。”
“未必。”江原道,“我想過了,太子對行軍打仗知之甚少,與大公子相較也不過是半斤八兩。大公子若有耐心,又有你相助,不怕不成事。三仙教有個左護法,名喚吳奮。孔岐被捉后,三仙教就落入了吳奮手里。你要做的就是幫大公子捉住他。”
“我?”李陌訝然,“三吳的兵馬,實則都聽豫章王世子的。就憑大公子手上那點人,如何能與吳奮抗衡?師父要徒兒接這爛攤子,未免太為難徒兒。”
“這你就有所不知了。”江原道,“豫章王世子已經離開了會稽,如今太子身邊,只有北府都督褚越。這些兵馬,也不是動不得。”
李陌詫異:“不知豫章王世子去了何處?”
“蒼梧。”江原道,“豫章王過世一年了,他帶著豫章王繼妃到蒼梧拜祭去了。他是私底下給太后遞的帖子,知道的人不多,不過太后告訴了長公主和王仆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