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向來說到做到。
孫微把信寫好的時候,阿茹已經收拾好了行囊,背在身上。
看著阿茹,孫微忽而覺得,她比剛來時胖了一些。
“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。”孫微說著,又拿出一封信,遞給阿茹:“這里面有你的賣身契,還有我的放奴書。等你父親昭雪了,你記得帶著去官府落籍。從此以后,你便不再是奴。”
阿茹訝然,將那些文書取出來看著,忽而淚流滿面。
孫微替她拭了淚,笑道:“哭什么?莫不是覺得當奴婢有什么好?”
“我也不知……”阿茹揉著眼睛。
“我原以為要兩三年,沒想到一年就給你辦好了。”孫微拍拍她的肩頭,“我跟你說過,你幫我做事,我幫你報仇放奴。日后,你想去何處,皆由你的意愿。”
阿茹哭得愈發厲害,用力擦一把眼淚:“你為何對我這般好?”
孫微笑了笑。
想起前世那個在斷頭臺上痛苦的阿茹,她好像明白了,重活一世,可能不只是為了司馬雋,還有更多不該死的人。
“我不是說過了,你八字與我相合。對你好,便是對我好。”孫微道,“天色不早,去吧。”
阿茹朝她深深一禮,大步走出屋子。
——
三日后,司馬雋再度在望江亭中與李陌會面。
“世子能審時度勢,確乃當世之豪杰。”李陌微笑道。
司馬雋卻道:“吳奮已經就擒,不知王氏打算如何收拾他?”
“自是由王監軍親自押解進京,而后等有司裁決。”
“他若是中途死了呢?”司馬雋問。
李陌愣了愣,很快明白司馬雋的意思。
“有司的裁決不過是個過場,左右是個死,中途死了也就死了。只是,有些事省不了。王監軍要那押解進京的風光,待風光過后,在下可設法將吳奮交給世子發落。”李陌想了想,問,“世子是為了謝將軍么?”
“先生知道的可真多。”
李陌笑了笑,道:“世子有情有義,在下佩服。”
司馬雋道:“還有一事。當下,吳奮雖被擒,三仙教的殘兵卻有還有不少,被打散之后,四處流竄。他們大多出身三吳,在廣州沒有根基,若不加安置,只怕又成禍根。廣州刺史雖是一方封疆大吏,但要做得長久,便要有那保境安民的本事。李先生以為,梁溫可勝此任么?”
“此事,在下亦有所慮。消除余黨之患,乃刻不容緩,故而在下打算在廣州留下些日子,輔佐梁溫,將諸事處置妥當了再走。”
司馬雋看著他:“王仆射也是此意?”
“王仆射對在下予以十足信任,一應之事,皆由在下裁奪。”
“三仙教余黨足有數萬,先生打算如何處置?”司馬雋道,“殺個人頭滾滾么?”
李陌道:“三仙教本是托著民間傳說起家,恰逢戰亂災年,流民聚集,奸人見機而起,領著群氓嘯聚山林。在下以為,所謂余黨,大多其實本是些流離失所之人,投奔三仙教,亦不過是為了得一口飯吃。加以甄別,將罪徒匪首挑出來另行處置,其余人等,皆可令其歸田。”
說著,李陌看了看司馬雋,道:“世子在三吳招攬流民,令他們開墾荒地,施以屯田之制。在下所見,著實卓有成效。只不過半年,三吳之地便有了安定之象。也是因此,孔岐被捉之后,再無亂事。在下以為,在廣州,亦可施此善政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