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逸旋即從要從步輦上下來,孫微忙止住,道:“先生有傷,便不必拘許多虛禮了。”
庾逸苦笑,看了看司馬雋,道:“原來,連王妃也知道了我的事。”
司馬雋瞥孫微一眼,道:“我說過,伯悠之名,無人不曉。”
庾逸只得在步輦上向孫微一揖:“在下庾逸,失禮于前,王妃恕罪。”
孫微笑了笑:“庾先生乃貴客,何言失禮。”說罷,她對司馬雋道,“飯食已是齊備,世子與先生一路勞頓,且用膳去吧。”
司馬雋應下。
用膳之后,眾人又一番忙碌,將庾逸安頓下來。
孫微看著郭郎中跟著庾逸進了屋子,對司馬雋道:“沒想到,世子竟將庾先生從山上勸了下來。”
“也并非是勸,”司馬雋道,“我讓鄧廉徑直將他扛上了肩輿,由不得他不下。”
孫微:“……”
司馬雋道:“方才在山上,郭郎中給伯悠查看了一番,確實有些難辦。山上寒涼,且缺醫少藥,如夫人所言,若拖下去,這腿恐要殘疾。他這傷已經拖延了些日子,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治好的。郭郎中說,須得勸他與我等一道回建康才好。”
孫微想了想,道:“庾先生連下山也不肯,只怕要勸他回建康,更是難辦。”
“也不難辦。”司馬雋道,“我再讓鄧廉將他綁回去便是。”
孫微:“……”
怪不得有十幾個人背著庾逸的物什從山上下來,原來,司馬雋是打算要將他帶回建康去的。
“世子辛苦了。”孫微道。
司馬雋微微笑了笑,道:“可惜令表妹不在。她若見到庾先生,必是高興。”
孫微沒想到司馬雋突然提起魯嫻來,干笑一聲:“是啊。”
“夫人先前說,她回家去了。”司馬雋道,“夫人不若修書一封,將此事告訴她,我令人為夫人傳信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孫微道,“表妹欽慕靈虛公子,乃出于私情,斷不可縱容。她離開之前,妾已經保證過,世子出手,必可保靈虛公子萬全。妾還勸誡她,女子名節最是要緊,若有非分之想,該早早收起要緊。”
司馬雋看著她,心頭忽然又浮現出孫二娘說的那句話:
——“表姊說世子與靈虛公子平分秋色。”
“說的是。”他頷首,“夫人果然為她著想。”
——
郭郎中為庾逸上了藥,庾逸換了身衣裳,由仆從攙扶著從屋里出來。
“聽世子說,來衡山探望在下,是王妃的意思。”庾逸向孫微道,“多謝王妃照拂。”
“庾先生不必多禮。”孫微道,“世子與先生乃同窗,妾不過是先聞得此事,告知了世子。”
庾逸頷首,卻道:“在下方才初見王妃,只覺面善。卻不知,從前是否見過王妃?”
聽得這話,孫微一愣。
連司馬雋也不由地看向孫微。
當初庾逸拜訪孫彧之時,孫微不曾露面。并且,那時她只十二歲,應當與如今的模樣并不相同。
在心中一番推敲下來,孫微覺得庾逸應當是認錯了。
孫微笑道:“幾年前,先生造訪廣信城之時,妾曾有幸聆聽先生在雅會上清談。不過當時聽眾甚多,妾只在人群中遠遠見過先生。想來,先生應當不會記得妾。先生說面善,當是認錯了。”
庾逸頷首,面色平靜:“是在下唐突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