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嬋嫁他?”孫括冷笑一聲,擺擺手,“想多了吧。打靈虛公子主意的人家,多如牛毛,哪里輪得上我們。”
孫容卻不說話,眼珠子轉著。
孫郅笑道:“就算是不成,庾公子的人脈,又豈是尋常人可比?別的不說,我聽聞,豫章王世子與他可是有同窗之誼。今日豫章王世子回京,就是與庾公子一道下的船。伯父和父親不是一直想著結交高門么?與豫章王府相比,別的高門又算得什么?”
此言一出,孫括也不再冷嘲熱諷了。
他看了看孫郅,忽而發現,這個平日里不受寵的庶出侄兒,似乎有幾分見識。
“可如今,也須得先想一個將那邊哄好的法子才是。”孫容嘆口氣,“就算你替我等去賠罪,他不肯受,又當如何?”
“叔父不會不受。”孫郅胸有成竹,“叔父剛來時,不是曾與父親說,想入太常為官么?父親何不看看太常里是否仍有職缺,可以將叔父安插加進去。只要他真正安頓下來,必是對父親心懷感激。日后,還有什么話不好說?”
——
次日一早,孫微便讓阿茹去了永福閣一趟,從那里取回來一個小木匣。
這是她先前與庾逸約定的聯絡之法。
他派人將信送去永福閣,孫微則讓阿茹以挑選首飾的名義去取。如此一來,不必見面,也可得信。
木匣里果真有一封信,是庾逸親筆。
信上說,孫念夫婦和孫喬已經被安頓在春枝巷西起的第一間宅子里。庾逸還另外派人買了幾個仆婢送到那里去。一切已經安頓好,讓孫微不必操心。
除此之外,他還提到了孫喬。
他說孫喬與他談起了孫微,說起思念之情,哭了一場。
孫微讀到這里,心里酸酸的。
其實,她又何嘗不想念家人?
可她知道,自己當下所做的一切,亦是為了他們。這天下,只有一日不得安寧,他們便一日有性命之虞。
再往下看,孫微愣了愣。
庾逸說,孫喬聰明而懂事,他十分喜愛。孫喬問他,可否拜他為師,跟著他求學?庾逸不曾答應,只在信里問孫微,是否應允。
孫微欣慰地笑了笑。
她知道,與她相比,其實孫喬才是繼承了祖父志氣的那個人。他自幼勤奮好學,祖父的書,他早都讀過了。
上輩子,他們一家來到建康之后,孫念求著孫括讓孫喬入了家塾。在那里,孫喬一直受欺負,卻怕家人擔心,不肯說出來。還是孫微給他換衣服的時候,看到他身上的傷痕,才知道了實情。
這輩子,她請庾逸將家人接走,亦是不愿孫喬再遭遇這等事。而庾逸肯收孫喬這個弟子,她自是歡喜不已。
她原想當即給庾逸去信,可想想還是打住了。拜師如此重要的事情,總該當面跟庾逸說才好。
她抬手將信燒了,讓阿茹進來替她更衣。
今日是進宮面見太后的日子。
堂上,司馬雋在和曹松說話。
司馬雋也穿上了覲見的衣裳,見得她來,目光閃了閃。
曹松見得孫微來到,笑著行禮,道:“王妃回來真好,家里有多了幾分生氣。”
司馬雋吩咐道:“去看看車駕可備好了。”
曹松答應著,退了下去。
孫微走過來,訝道:“太后只吩咐妾入宮說話,世子也一道去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