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棠園的時候,琴聲已經聽不到。
取而代之的,卻是些熱鬧的聲音。
孫微愣住。
只見曹松迎了出來,向她行禮:“王妃來了。”
“你怎在此?”孫微詫異地往里面看去,“世子和王女君……”
“王女君就在園中,與各家女眷們一道賞菊。”曹松道,“她們都在等著王妃。”
“等著我?”孫微不解。
話音才落,只見萬壽郡主走了出來。
見到孫微,她嗔道:“世子邀我等過來賞菊,王妃卻怎這時才來?”
孫微正要說話,忽而見司馬雋走了出來。
“夫人回來了。”他說。
孫微狐疑地看著他,只見那臉上,一派坦然,仿佛一切理所當然。
她只得微笑地應了,與眾人一道入內。
“今日十五,先王在時,每年逢得今日,必設菊宴。”到了園中,曹松向孫微道,“這菊宴,是專為婦人所設,來的都是與王府交好的各家內眷。去年因得先王新喪,不曾辦。今晨,世子說,先王雖不在了,可聲名仍存。雖不可行宴樂之事,但仍可邀各家內眷來賞菊。于是早早派臣等出去,將帖子送往了各家。此事著實匆忙,如今也不過來了二三十人。若在往年,可是幾百人也打不住,園中擺起流水席,宴樂至夜。”
孫微明白過來。
怪不得那日司馬雋答應得如此爽快,原來早就打算好了。
到了菊園之中,果然,來的都是些婦人。人人皆穿著素色衣裳,在菊園之中顯得肅穆。
見得孫微來,眾人紛紛上前見禮。
“從前,豫章王在時,知曉妾等喜歡這園中的花卉,每逢佳節,總邀妾等來觀花賞景。”一個上了年紀的命婦向孫微感慨道,“如今他不在了,再看這些花,卻是物是人非,怎教人不感懷?”
眾人皆應和,言語之間,皆是傷感。
萬壽郡主道:“豫章王雖不在,還有王妃和世子。這棠園中的盛景,也依舊還在,諸位還當節哀,莫辜負了豫章王留下的心意才是。”
眾人聽得這話,神色開解,紛紛稱是。
孫微不敢怠慢,一臉莊重之色,與眾婦人應酬。
王璇璣也在其中,神色不定。
“王妃離開之后,賓客就紛沓而至。”王璇璣道,“而后,世子就迎賓去了。”
她說著話,仍舊將眼睛不住地朝陪著萬壽郡主說話的司馬雋瞥去。
孫微在心里將司馬雋咒罵一番,只得向王璇璣好言道:“妾并不知世子今日竟請了賓客來,女君莫怪。”
王璇璣卻是一笑,輕輕搖頭。
“妾怎會怪王妃。”她說,“世子是個什么性情,妾小時候就知道了。但凡他不愿做的事,他總有辦法破壞,誰也拿他無法。”
孫微看著她:“女君莫不是失望了?”
“本就無望,又如何失望?”王璇璣彎了彎唇角,“能聽到世子今日為妾撫琴,妾已是滿足了。妾記得,從前世子曾說過,他只給最親近的人撫琴,連長公主想聽,他也不肯。”
那模樣滿是憧憬。
果然好極了。
孫微想,她上輩子根本沒聽過司馬雋彈什么破琴。
這菊宴,只賞菊飲茶,并無宴樂。內眷們賞菊之余,憑吊一番豫章王,便各自散去了。
司馬雋親自送萬壽郡主回府,孫微只得將王璇璣送上馬車,而后,自回王府去。
回梧風院的時候,孫微忽而聽到身后傳來司馬雋的聲音:“夫人留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