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逸入仕,雖是孫微早有的謀劃,可這一切來得著實有些突然。
吳善是剛得了庾逸將任左監的消息,便追到了庾府,繼而又追到了豫章王府。只不過,該問的事,庾逸已經問過了,只令他在堂外等候。
“任職的文書還未下,在下不敢擅自提起。若非吳主簿匆忙造訪,說破了這消息,在下恐怕要等元宵后才能告知。”
“公子著實嚴謹了些。”孫微道,“只是公子一直不愿入仕,怎忽而想明白了?”
庾逸沒有多說什么,只淡淡一笑,反問:“王妃莫非不知?”
只這句話,孫微便知是周昶促成了庾逸入仕。
她說:“妾沒想到竟這般快,公子是何時決定的?”
“其實早在年前,在下便進宮與太子稟明了入仕之意。太子自是樂意應許,只不過,在下想去的是廷尉,令太子頗有些為難。廷尉掌管刑獄,在朝中舉足輕重,太子說須得與王仆射商議,還須得有十足的理由。那時就快過年了,太子說過年后再做計較,在下看這情形,也未抱希冀。誰知,忽而出了子珩這檔子事。”
孫微了然:“莫不是太后令太子嚴查罪魁禍首,太子順水推舟,將公子送進了廷尉?”
“正是。”庾逸道,“就在今晨,太子將在下召到宮里,說太后震怒,令他著手徹查此事。正當用人之時,太后十有八九會答應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孫微頷首,不由心頭一松,道,“有庾公子出手,妾也就安心多了。”
庾逸道:“如今子珩仍臥床養病,王妃留在府上照料便是,接下來的事情,可交給在下去做。”
他說罷,便作辭而去。
孫微看著他的背影,對鄧廉吩咐道:“派個人看著庾府。”
鄧廉不解:“王妃莫非信不過庾公子?”
“不是看著庾公子,是要看著桓令仙。”孫微道,“無論她見了誰,或是誰入了庾府,都不得遺漏。”
“何不請庾公子看著桓令仙?”
孫微搖搖頭:“他們是親戚,做事不能做絕。庾公子已經為世子著想至此,不可再讓他為難。”
鄧廉趕緊稱是。
——
入夜時分,褚越來到了豫章王府。
外面著實寒冷,風也大,他一路疾行,臉被凍得通紅。
見了孫微,褚越并不多客套,喝一口阿茹奉上熱茶之后,惱道:“那山谷被一把火燒的精光,連一具能看的尸首也沒能留下。”
這倒是在孫微預料之內。
“妾今日聽鄧司馬所言,便覺得那兇手辦事十分嚴密,不可能不善后。”她說,“果然如此。”
“那賊人的兇險,可不止于此。”褚越恨恨道,“還有人要陷害我北府。”
孫微訝然。
褚越遞上一塊被燒的殘破的腰牌,上頭隱約可見“北府”二字。
孫微蹙眉想了想,道:“此物,即便不是偽造的,也不可說明此事與北府有關。畢竟北府十萬人之多,如何能保無人遺失?只怕去市中轉一圈,只要能出的起價,便能買到。”
“雖是如此,一旦查起來,也免不得麻煩。”褚越道,“不過在下可以向王妃保證,不是北府的人。自從北府兵變之后,在下已經在各部插入心腹,但凡有人私自離營,在下即刻就會知曉。在下思來想去,這一招,就是一個引蛇出洞的手段,要引官府往北府去查。”
他說著,壓低了聲音:“世子可跟王妃說了,北府藏著什么?”
藏著桓安。
孫微心中豁然開朗。
“此事王妃知曉就好。在下是擔心有人找到了相同的證據,告到王妃這里,讓王妃誤以為在下刻意隱瞞,屆時,就算是在下有理也說不清。”
孫微道:“將軍考慮周到。不過將軍放心,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。日后即便遇到這樣的事,妾也會向將軍詢問清楚,必不擅自猜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