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逸看著她,道:“夫人為何想見王妃?”
田氏望著他,欲言又止。
庾逸溫聲道:“此間魚龍混雜,王妃金玉之軀,不便前來。。夫人若有話,何不告訴在下,在下定當傳達。”
田氏思索再三,只得應下。
“那日,王妃想知道夫君的謀劃,可夫君的確并未跟妾說許多。不過夫君那時十分高興,只道若此事能成,他就能當荊州長史。屆時,大公子是個遙領的刺史,并不真的去荊州,那么他這長史,地位便與刺史無異。夫君必是想著這些,才昏了頭。他平日里是個極善之人,斷不會做出殺人越貨之事。他一時被蒙了心,才害了世子,自己也遭了報應……”
田氏說著,用袖子擦了擦眼睛,繼續道:“王妃知道夫君與這兇案脫不開干系,卻不但既往不咎,還出資雇人租船送妾回鄉。妾今日見不得她,無從磕頭謝恩,回去后,自當抄誦經文,為王妃積德。”
庾逸聽罷,不由地問:“夫人可知,是誰承諾了楊先生,待事成之后可為長史?”
田氏搖頭:“妾只知道這些,再多的,夫君確實不曾提及。不過,夫君平素與江長史來往最多,也不知是不是江長史說的?”
庾逸記下了江長史此人,而后便不再勉強田氏。
待目送船離岸,庾逸便前往豫章王府。
孫微聽聞田氏已經帶著兒女安然離開,也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待聽完了田氏的話,她又陷入了沉思。
“能承諾楊奇為長史的,恐怕只有王磡父子。王磡說話自是有分量,而王治將為荊州刺史……”
“王治將為荊州刺史?”庾逸忽而問。
“正是。”孫微道,“妾昨日入宮拜見太后時,遇見大公子正向太后辭行。聽聞,他這兩日便要動身前往荊州。這任命,應當是要等到元宵后,朝中才下文書。”
庾逸蹙眉,片刻,道:“可田氏說,王治本是要當個遙領的刺史的,并不親自去荊州。怎的突然變了?”
孫微臉色微變:“王治突然去荊州,是為了避嫌的?”
庾逸一怔。
孫微想了想,繼續道:“王磡的確可能允諾楊奇為長史,可是以楊奇的資歷,他當長史,不可服眾。這允諾,聽起來頗為草率,妾以為應當不是王磡所為,而是王治。”
“若果真是王治,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。”庾逸目光銳利,“他的確是去荊州避嫌的。”
“不能讓他走。”孫微當即道,“此去荊州,山高水遠,要找他問話也難了。”
庾逸起身道:“王妃放心,不會放他走。”
——
當日,庾逸便率廷尉去了尚書府,帶走了王治。
太后宮中,長公主不等內侍通傳,就匆匆穿了進去。
“母后可知,庾逸竟敢抓走了阿治?”
太后露出訝色,讓正捶腿的宮人退下。
“是么?”她說,“庾逸為何抓他,可有說法?”
“說什么阿治伙同仆射的幕僚楊奇,蓄意謀殺豫章王世子。”長公主氣道,“簡直胡言亂語!阿治與阿雋是堂兄弟,阿治無緣無故,為何殺他?”
太后的目光定住:“庾逸可說了手上有什么證據?”
“無憑無據!”長公主道,“若非庾逸搬出母后,說是奉母后和太子之命徹查此案,我又豈能讓他帶走阿治?母后,庾逸竟敢矯詔拿人,簡直無法無天,這還得了!母后快快傳諭,令他放了阿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