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心口莫名有些燥熱
蘇采薇畫完一只白狐,合上本子放在木板上,笑著跟李木匠夫婦打了招呼,便在眾人的目光中轉身離開了。
陸慶平恍若未覺,他沒有動筆記本,只是拿著專注地刨木頭,刺啦刺啦的刨木之聲越來越密集,一朵朵薄如蟬翼的刨花簌簌落下,看得人眼花繚亂,又莫名給人一種心驚之感。
蘇采薇離開后李木匠家后,她的心情是極好的,踩著月華到家后,還有蘇小弟送上的綠豆湯,甜滋滋的。
喝完綠豆湯上床睡覺,很快就進入了夢鄉。
夢里,她化作一只白狐,舒服地躺在青丘上曬太陽。忽然來了一頭老虎,抬起爪子拎起了她的后勃頸,她生氣地蹬腿撓爪子。
但剛撓到老虎的前爪上,一聲雞鳴將她從夢境中驚醒了。
同一時間,陸慶平自床上坐起了身,下意識的看向自己左手,看到食指上那道清淡的口子,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,這并非什么狐貍撓的,而是昨日做木工時不小心傷的。
心口莫名有些燥熱,他下了床,拉開抽屜拿出筆記本,翻到某一頁,上面的狐貍活靈活現,與夢中那一只一模一樣。
眉頭蹙起,他捏住紙面就要撕下,耳邊忽然響起一道響亮的呼嚕聲。
是李四牛在打呼嚕。
這一剎那,紙面上的白狐好似瞪圓了眼睛,透著惱意。
“噓,萬物有靈性,別高聲吵醒小九。”蘇采薇昨日的話再次在耳邊回響,陸慶平微瞇了眼,定睛打量頁面,確認剛剛只是錯覺,確切的說,是頁面起伏造成了視覺上的變化。
“陸哥,你這么早起來看東西啊?”
李四牛打著哈欠下床,雞窩頭的腦袋也往前湊,但還沒到近前,筆記本啪地合上了,啥也沒瞧見,他低聲嘟囔了一聲“小氣”。
當當當——
早工的鑼聲敲響了,起來個大早的蘇采薇已經穿戴整齊,一身碎花襯衫長褲子。
大面上瞧著跟村里姑娘的衣服沒有什么不同,但細看便會發現襯衫腰線收了,束出纖細的腰線;長褲的褲腳收了,且略短了些,走動間露出白皙的腳踝,如美玉一般。
只是一直走到了稻田,都沒有看到陸慶平的身影。
好在不用她開口,就有人問到了李四牛跟前,李四牛大咧咧說道:“陸哥要做凳子,今天就不來上工了。”
這話一出,周邊的人齊刷刷地看向蘇采薇。
蘇采薇微愣過后,沖著李四牛抿嘴一笑:“四牛哥,你下工回去的時候替我告訴陸同志,凳子不急,讓他慢慢做。”
這一聲四牛哥讓李四牛受寵若驚,滿口答應:“行,話我一定帶到。”
蘇采薇眼眸一轉,又擺手道:“算了,還是下工后我自己去說吧。”要是現在直接過去,就顯得不夠矜持。
李四牛自無意見,連聲道“都行”,但四周姑娘的臉色都黑了,卻又無可奈何,暗暗瞪她一眼,便各自干活去了。
巧合的是,段淑娟與與她分到同一塊稻田。
或許是因為昨天在李木匠家的院門口丟了臉,段淑娟今天安靜很多,沒有用言語挑釁她,但用盡全力干活,鐮刀唰唰揮動,很快就把她落到后面。
但蘇采薇依舊不緊不慢,渾然不覺得這是打臉,反倒有些高興。
拼命干活的人多了,那雙搶就能早點結束,她也能早點歇著不是?
段淑娟割完一廂稻谷起身,發現大家都在埋頭干活,并沒有關注她與蘇采薇的差距,而蘇采薇臉上還帶著笑。
是在嘲笑她嗎?
段淑娟氣得胸口起伏,此刻卻沒法做什么,因為她勤勞賢惠的名聲讓她不能像潑婦那般行事。
不過,她還有別的辦法。
就如前日,她只是在廖大娘面前隨意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話,蘇采薇狐貍精的稱呼就在大隊傳開了,而她不沾一絲腥臊。只要蘇采薇的名聲再臭一些,陸慶平就一定會厭惡她,那自己就有機會了。
蘇采薇無意中抬頭,就看見段淑娟陰沉地盯著自己,她心中微動,挑眉笑問:“段同志你這是歇了?真羨慕你啊,干得快,歇得也快。”
她這話一出,埋頭干活的村民們紛紛起身看向段淑娟,神色各異。
段淑娟一張臉漲得通紅,連聲辯解:“我沒有歇,我只是腰疼直了下腰,我……”
“段家丫頭你別解釋了,”一名大娘不耐煩地打斷道,“這雙搶誰不腰疼,可不是都得忍著,不然耽擱了收割,趕上下雨,那損失可就大了。”
“可不是,這雙搶趕啥也別趕上下雨,不然大半谷子都得發芽。為了這口糧,咱們就是腰斷了也得先干完活再歇。”
在四周議論聲起時,蘇采薇就彎下腰割稻,適當的加快了速度,頓時汗如雨下。
邊上的人一瞧,嘿,這蘇家丫頭雖然身體弱干活也不行,但她努力啊,汗水流進眼里都不擦一下,可見外頭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名聲未必是真的。
倒是段家的丫頭,名聲是極好,但似乎有些名不副實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