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雪收到家里的信,得知洋洋去上學了,樂的笑出聲。
信是中午打飯時拿到的,她沒回宿舍,吃完了跑到學校后邊的一處綠蔭下坐著,拿出信來看。
宿舍里的三位同學太熱情,怕要搶她的信去看。上次何小紅收到信,大大咧咧的岳嬌鳳搶走看了,還拿給韓雪柔看。
又要拿給她看,她沒接,總覺得看人家里的來信不好。她把信還給何小紅時,她眼底十分感激。
那時她就暗暗下定決心,以后家里寫信來,一定不拿回宿舍看,在外頭先自己看完。要是沒寫啥不能給外人瞧的,就帶回去給他們看看。
要是寫了,就藏起來,不讓她們找到。
這封信沒寫什么外人不能看的東西,就老爸跟她說洋洋去讀書,還跟供銷社主任打賭,洋洋心大,贏了要輛自行車的事。
看著信,光是腦補,陳雪就能想象出洋洋臉上的表情。那孩子一定一臉認真,不服輸,發誓要讓供銷社主任輸一輛自行車的小傲嬌。
她不由自主露出微笑,對面小路上走過來一個人,看著她,愣在原地。
陳哲天在食堂吃完飯,打算回家午休,遠遠地瞧見一女孩坐在樹蔭下,那側面輪廓,像極了他的亡妻劉蘭英。
是太思念她了嗎?怎么看著誰都像她?
片刻后,他微微低頭,一瘸一拐地繼續走著,眼睛卻時不時朝陳雪那邊瞟。
這個女孩的側顏實在跟他的妻子很像,不知道是哪個專業的學生,一定不是他地質勘探系的,上課時就沒見過她。
陳雪一心都在信紙的內容上,根本沒注意到陳哲天的一舉一動。
還沒走到陳雪面前,他就已經拐到另一條路上去了。
看完信,陳雪起身回宿舍,絲毫沒看見陳哲天在不遠處注意著她。
等她走遠后,陳哲天尋了張椅子坐下,眼底露出迷茫,眼神呆滯,空洞。
如果他女兒還在,是不是也該這么大了?
是不是也坐在溫暖的陽光下精神奕奕,笑容燦爛?看見他會甜甜地喊爸爸?
如果孩子好好的,是不是妻子就不會離他而去?
當年他找了那么久,為什么就找不著那個叫陳富貴的人?他去了哪兒?有沒有好好照顧他女兒?
坐了許久許久,聽見學校的上課鈴聲響起,他才慢慢起身,往辦公室走去。
他是地質勘探系的系主任,也是任教老師,下午有他的課。
原本想午休一會兒再去辦公室的,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一個女孩兒,胡思亂想了片刻,完美錯過了休息時間。
不過沒關系,他下午就一節課,上完了去食堂吃飯,回家早點睡也一樣。
陳雪下午沒課,在宿舍給家里寫回信,其他三位女同學去圖書室了,她推說不舒服,沒去。
寫好信,裝進信封,拿著出了宿舍,往學校后門走。那里有寄信的郵筒,貼上郵票,丟進去就行。
地質勘探系的教學樓就靠近學校后門,陳雪還沒走到,下課鈴聲響了,她依然慢悠悠地走著。
陳哲天出了教室,抬頭就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,是中午遇到的那位學生。
她來后門做什么?
瞧她手里拿著信,頓時明白了,應該是去后門寄信的。
一邊瞧著,一邊回了辦公室,透過窗戶玻璃,他又看見陳雪從后門進來。
扎著兩條麻花辮,綁著好看的發帶,穿著一件花襯衫,外加一件奶白色雞心領薄毛衣,底下是一條女孩子最愛的喇叭褲。
看上去家庭條件不錯,一般人真穿不起這一身。
別問他為什么知道,問就是學校里穿的這么整齊筆挺的女學生不多。
陳雪慢悠悠地走著,沒感覺到陳哲天的目光,就算真知道有人在看她,也不覺得有啥。
實在是老媽給她準備的衣服太時髦了,宿舍里的三位女同學,個個羨慕的要死要活。特別是岳嬌鳳,動不動就要借她的衣服穿。
她也沒在意,誰愛穿誰穿,她沒衣服了也借她們的,身上的奶白色毛衣就不是她自己的,是岳嬌鳳的。
岳嬌鳳用它跟自己換了風衣。
她的風衣跟市面上流行的款式不一樣,是老媽特意給她做的,也不知道老媽的腦子里怎么有那么多服裝圖樣。
一件風衣,做的與眾不同,讓岳嬌鳳愛不釋手,時常嚷嚷著要穿。
“小雪!你這件風衣賣給我吧!多少錢你開個價。”
“不行,這是我媽特意給我做的,是她愛我的拳拳之心,怎么能賣掉?你喜歡借你穿幾次沒問題。”
岳嬌鳳沒辦法,知道陳雪不能割舍,只得借穿。
“我的衣服你隨便穿,看上哪件穿哪件,你的風衣就歸我了,我愛死了它,沒它不行。”
韓雪柔提議:“要不你讓小雪寫信回去,讓阿姨給你做一件一模一樣的不就得了。”
岳嬌鳳搖頭:“不要,我要的就是獨一無二。我只找小雪借穿,要做也得做跟她不一樣的款式。”
陳雪爽快答應:“沒問題,我媽腦子里的衣服花樣層出不窮,等做好了,讓她給你寄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