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三池大師沒有詩情,否則此情此景,定要吟一句‘畢竟扶樂三月中’,作一首《晚出慶安寺送周天師》什么的。
這天晚上,周奕并未出城。
返回之前的秘巢,也就是那間破落寺廟。
先打坐理氣,半個時辰后,氣意順平,便翻看起三池大和尚給的《心禪不滅》。
稍微研究了一番,其中講述‘應無所住而生其心’。
「無所住」指不執著于外境或心念,「生其心」則是在清凈心中自然生起慈悲與智慧。
細細研讀,
“這還真是一門靜心之經,隱隱能讓人拋棄雜念。”
周奕留了個心眼。
他搞不清楚三池大和尚葫蘆里賣的什么藥。
萬一這經文有什么忘情忘憂忘卻俗世之類的陷阱,練完之后真變成金蟬子那可就糟糕了。
三池大和尚估計會笑死。
真被他給賺到了。
李密想賺我,三池大和尚也想賺我,看來我還挺吃香。
周奕這么一想,頗有些惡趣。
將經文與那包著油紙的家書一道放好,先安心睡一覺。
興許是因為鷹揚府軍栽了個大跟頭,念頭通達。
這一晚周奕睡得很沉,難得做了夢。
夢到夏姝與晏秋兩小道童,還有角悟子師父。
夢到了自己騎著一匹白馬,單雄信在挑扁擔,矮胖道人扛著釘耙。
最后來到女兒國,嬌滴滴的女王出現了,可她突然拔劍斬來。
看她樣貌,赫然是獨孤家的小鳳凰
周奕被獨孤鳳一劍斬醒,朝外一看天已大亮。
這亂七八糟的夢讓周奕哭笑不得。
什么木道人扛著釘耙,太離譜了。
嗯?
忽然聽見動靜,周奕扭頭朝寺門方向望去,腳步聲漸大。
一個矮胖道人推門而入,大咧咧走上前,肩膀上還扛著一物,竟是個九齒釘耙!
周奕一副見鬼的表情。
“怎么,見到道爺很吃驚嗎?”
他得意一笑,“宇文成都又如何,還不是得喝道爺的洗腳水?”
話罷把那釘耙‘哐當’一聲拄在地上。
“這是從哪來的?”
周奕朝那釘耙指了指。
木道人噢了一聲,“方才遇到一個追殺過我的對頭,隨手解決了,這是他用的奇門兵刃。”
“你該不會,忽然覺得這釘耙用起來順手吧?”
見他大驚小怪的樣子,矮胖道人故意歪著腦袋,“怎么著?”
周奕忍住笑容:
“如果真要使這釘耙,我給你換個法號,叫八戒,你聽聽看,可是很順耳?”
木道人感覺這不是好話,卻懶得深究。
“道爺我一雙肉掌便可縱橫江湖,這釘耙待會我路過鐵匠鋪,直接賣了換錢。”
“對了!”
“你欠我的金子什么時候給?”
“什么我欠你的金子?”周奕皺眉,一臉不解,“那是李密欠我們的金子,等我要到錢再說。”
“你若等不及,也可先尋他要,總之你一雙肉掌縱橫天下,也不怕李密不給。”
木道人欲言又止,他剛剛吹得牛,總不能露怯。
卻在心中吐槽:
‘踏馬的,這小子比道爺我狡猾一百倍!’
‘做人不能太周奕!’
木道人朝地上一坐,從腰間取下一物朝旁邊一拋。
周奕伸手接過,那是一只嶄新的酒葫蘆,晃了晃,聲音沉悶,裝滿了酒水。
木道人又取下另外一只破舊的酒葫蘆。
他并未喝酒,忽然吟道:“且夫乘物以游心,托不得已以養中,至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