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三人坐在一起,恍如夫子山舊時光景。
只是道童手中不再是《禳災符》,而是潛心研讀道家典籍。
這便是角悟子師父留下來的寶藏。
見二人埋首經卷的專注模樣,周奕唇角微揚,取出《老子想爾注》。
不過
他沒有誦念經文,而是悠悠吟道:
“入春才七日,離家已二年。人歸落雁后,思發在花前。”
聞聽這一詩,夏姝與晏秋齊齊抬起頭來。
兩人不由想到夫子山,那時候師兄半臥在竹榻上,他們在一旁聽到傷春悲秋。
此時想來,既覺莞爾,又鼻尖發酸。
“師兄~!”
兩人一左一右,各挽周奕一臂。
晏秋帶著一絲傷感:“好想再回夫子山。”
夏姝則像是帶著傷感許愿:“還有機會回去嗎?”
周奕道:“臥龍山也可以是夫子山,我們在哪里,哪里就是夫子山。對嗎?”
“嗯!”
兩人沉默幾許,異口同聲。
“師兄,現在可能授我們練功?”
四目灼灼滿是期盼。
周奕板起面孔:“此問足見養性不足,還須精研經義。”
晏秋哦了一聲,夏姝仍抱希冀,又眼巴巴多看了師兄一眼。
似乎想他回心轉意。
周奕忽而展顏:
“有耐心一些,就像你們自己起的道號一樣,清風、明月,俱是世間長存之物,有永恒之感。心性也該如此。”
“若草率傳授功法,反倒辱沒這道號。”
“再者,如果你們現在練出了內力,可能就要與一樣東西失之交臂。”
兩人雖有疑惑,但只依言稱是。
他們在一起共燭夜讀,亥時末,周奕將兩小道童趕去睡覺。
子時三刻,五莊觀內沒了雜響。
山崗上草木蒙月,枝垂夜露,風聲細不可聞。
周奕沒睡,反倒是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油紙。
內里卷著一幅行功走氣圖。
正是當日從大帝墳窩中石碑上得到的那一幅。
牽扯到道心種魔大法這樣的曠世奇功,周奕自然會去研究。
這行功圖相當復雜,既包含了十二正經中的手厥陰心包經,又有任脈走氣。
初初時,周奕搞不懂怎么將兩條經絡中的真氣完美銜接。
于是一直沒有進展。
直至今日
探查僧人竅穴時,竟窺得老怪秘法玄機。
他隱隱有一絲啟發。
其一是手厥陰心包經中的“天池穴”。
天池由腎水而來,這又是心經,故心腎交而陰陽合。
連任脈的關鍵,就在膻中穴上。
老怪懂的道心種魔一定比他多,膻中本就有聚氣之用,今次真氣一呼一吸間被納入那僧人的膻中穴,叫周奕怎能忘懷?
時間過得極快,眨眼間過去一個時辰。
丑時深。
周奕提氣輕縱,足尖微點檐角,竟無半響磔(zhé)磔之聲。
屋頂鴟吻上宿螢受驚,曳綠痕丈許,倏忽沒入幽暗中。
月輪高踞,照山崗如敷素綃。
周奕盤膝打坐,凝望著月光下的陰暗之地。
這時盤膝打坐,將天池穴中真氣橫至任脈,回憶著殘缺的道心種魔大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