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鯤幫現在有大用,城內有他們等于多出很多雙專業且挑剔的眼睛,互利互惠合作下去,對兩家都好。
銷金樓在城西,出了城西便是臥龍崗方向。
沿著那條銷金樓所在的通寶街繞來繞去,扮作吃吃喝喝的模樣把點踩好,直至城墻邊沿。
來回巡游幾遍,周奕已經吃撐。
摸清地形,目光從那棟燈火輝煌的花樓掠過,轉身而去。
在此地要謹慎一些,畢竟對方是搞情報的,興許一些路邊攤販就是巴陵幫的人
三日后,申酉之交。
梅塢巷茶鋪中走出一個蠟黃臉男人,眉宇間含著三分兇戾之氣,他若笑起來容易讓人覺得虛偽。
混江湖的老油子不少就是這樣的。
他著一身尋常武人的粗布衣裳,腰間懸著一具劣質長劍,估計是隨手從哪個小作坊購置的。
稍稍引人注意的恐怕只有那兩束從耳前垂下的鬢發。
夜風一吹,兩鬢飄飄,若他手按長劍。
江湖劍客的姿態倒是分毫不差。
“還有這個。”
陳老謀丟出一物,那黃臉漢子伸手接住。
他壓著嗓音說話,語氣帶著一絲丁大帝的墳場畫風:“做何用?”
“湍江派的身份牌子,從一個死人身上得到的。湍江派羅長壽的兒子喜歡去青樓,也許你能用的上。”
陳老謀見他收下,叮囑一句:“你出手時可要悠著點,那地方人多眼雜,保不齊就有人認出你的武功路數。”
黃臉漢子陰惻惻一笑:“那可正好。”
陳老謀一愣。
那漢子轉身便走,卻傳來一段差點叫他栽跟頭的話:
“銷金樓里砍人頭,老子就叫陳老謀。除蟲滅害沒理由,管事人頭當皮球。”
“嘿嘿嘿——”
一串邪惡壞笑聲。
茶鋪中的開鎖老人笑嘆:“非人哉,非人哉”
……
南陽郡的驟雨才歇一日,天沒放晴。
酉時三刻,天色陰沉。
銷金樓早把檐前一圈琉璃燈點亮,陣陣胭脂香從雕花槅扇間溢出。
晚霧薄薄,就似美人身上的輕紗。
遠遠瞧去,窗紙上多有婀娜剪影跑來跑去,后面像是還有人在追逐嬉笑。
誰都知曉里面是干什么的。
雖說也有不少清倌人引來文人騷客,但多數人還是奔著欲望來的。
人間刮骨刀,越刮骨越癢。
一連排掛上燈籠的香樓全是銷金樓的產業,這棟南陽銷金窩,除了艷粉俗氣,隔壁還安置有賭坊當鋪。
任憑你有多少身家,多少精力,全都能榨個干凈。
“啊喲~!”
銷金樓前,一位徐娘半老,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從門內迎出。
干她們這一行眼睛尖得很。
看看衣著氣度,神態談吐,就大概曉得你口袋里有幾個子。
但這一次,老鴇卻是看都不用看了。
眼眶中那一雙眼珠一會兒上一會兒下,自動鎖定著黃臉漢子拋起又落入掌心的金子。
這人穿著俗氣,如此露富,定是近來發了橫財。
此類江湖人頗為常見。
往往膨脹至極,卻又最容易從他們口袋中掏金掏銀。
“這位貴爺面生得很,可是首趟來這兒尋樂子?”
黃臉漢子道:“怎么?面生就不歡迎?”
“哪能啊,”老鴇笑臉如花,“只怪奴家不曉得您甚么喜好,怕叫錯了姑娘惹您埋怨,豈不壞了興致?”
黃臉漢子笑道:
“那也簡單,我從江南至此,一路折枝折花,聽說這銷金樓大有名氣,便想瞧瞧是否為真。”
“我可是來找大樂子的,俗粉俗艷,入不得我的眼。”
老鴇朝黃臉漢子眼圈一瞧,果然隱隱發黑發皺。
此乃歡快過甚之表象。
“不曉得貴爺要多大的樂子?”
老鴇試探一問。
那黃臉漢子從懷中又摸出黃澄澄的金子,叫她眼睛一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