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好的姑娘,配上最好的酒。”
“貴爺,請您登三樓!”
老鴇在前引路,一路喊著‘讓一讓,讓一讓’,在喧鬧至極的香樓中叫身后貴客一路順暢。
周奕放眼一望,有些驚嘆于巴陵幫的財力。
樓中木梯相連,四方通貫,絹燈處處,艷調頻彈。
香樓中央是個臺面,被一大圈高挑著的琉璃燈籠罩,讓人一進門就移不開目光。
幾名舞娘在此跳采蓮曲,中間是個身材火辣的胡姬,正大秀艷舞。
一樓二樓圍了好多看客。
隨著老鴇,周奕直登三樓。
這里遠比一樓二樓雅靜,銷金樓的三位管事在更往上的四樓,那里是巴陵幫會客談生意的地方。
外人不得進入。
有多名黑衣漢子手持兵刃,在上方巡邏。
若有人從樓梯闖上去,絕瞞不過他們。
“您看不上庸脂俗粉,要尋最好的姑娘,那便只有清倌人。”
“您能打動她們,靠才學武功也好,好金銀財寶也罷,那都是緣分。”
“否則便只能喝酒聊天,聽聽彈唱。”
老鴇笑道:“倘若姑娘不愿與您同席共枕,貴爺切莫惹些不快之事。”
“放心,我懂規矩。”
周奕見老鴇沉默不語,登時將手上的金子扔出一錠,這就相當于砸出去十幾匹絹。
老鴇精明得很,不見兔子不撒鷹。
這才喜氣洋洋領著周奕進入一間靜室。
此間靜室上方,便是巴陵幫三大管事所在。
室內窗扉半開,彌散著淡淡香氣。
老鴇朝周奕一笑便離開了,轉過臉時看了看手上的金子,低聲暗罵。
方才她瞧見三錠金子,這是最小的。
還以為有多闊氣呢。
這室內倒是雅致,中央一張小桌子上擺著精致酒器,一旁紫檀木案上,端硯里余墨未干,鋪開半卷畫紙。
往前便是羅帷,后方倩影半遮半掩,給人一種朦朧美感。
周奕將矮榻旁的毯子拽了過來,不與那清倌人說話。
只半躺在那里,閉目養神。
初初時,羅帷帳內的女子還以為周奕是欲擒故縱。
于是她也不說話。
可逐漸發現不對勁,這客人似乎是來對著她睡覺的,一動也不動。
隔著帷帳,她也看不清外邊那人的臉。
只瞧他身形,感覺不會是個樣貌很差的人。
也許會是個俊俏小郎君。
不過,能來這種地方的,多半也不是什么好東西。
又過去一盞茶時間,外邊那人還是不動。
這一下,當真把她的好奇心勾了起來。
掀開羅帷朝外邊一瞧,趕忙將其放下,心中大失所望。
這黃臉漢子,又丑又兇。
沒有半分像良善好人。
一時間,她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,只因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。
“姑娘,會奏曲嗎?”
忽然一道聲音傳入耳畔,她隨口應了一句:“自然會。”
“給我彈一曲吧。”
聽了這話,她愣了一下。
按照樓里面的規矩,彈不彈曲要看她的心情,能聊到一起的才會贈予曲目。
可是她卻沒拒絕。
這黃臉漢子長得難看,聲音不好聽,可是
他話語中沒有半分輕佻,聽起來很舒服。
正是感受到了這一點點難得的尊重,她沒有拒絕。
于是撥動琴弦,低聲唱著:
“暮江平不動,春花滿正開。流波將月去,潮水帶星來。夜露含花氣,春潭漾月暉”
這是楊廣當年奉詔巡撫東南時所作。
那時被立為太子,故而詠出這浪漫詩篇《春江花月夜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