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應他的,是尤宏達的怒火。
只見他信揉成一團,狠狠朝地上擲去,隨侍校尉趕緊把信撿起來。
“啪”一聲拍桌震響,茶杯蹦起來再咔咔落地。
段濟眉頭大皺,注意力被引走。
“寇賊太過囂張,淮河沿岸百姓的訴苦聲落在我手中,叫本將軍如何忍受!”
尤宏達的長相本就兇悍,
加之魁梧高大,一旦發作,配合他鎮寇將軍的威名,哪怕段太守出身大族,又有武藝傍身,卻也要稍避鋒芒。
畢竟,丟了義倉,這責任是他的。
他想把氣氛緩解一下,尤宏達卻忽然怒目瞪他:
“段太守,你在汝南也太不作為!”
“這些天過去,竟還沒有追查到那些寇賊下路,更不要說追回米糧。”
段濟一聽,對方如此冒犯,登時勃然大怒。
“尤將軍,你不要咄咄逼人!”
“要說義倉被破,那也是從淮陽過來的反賊干的,此事上蔡官署已經查證,淮陽是你們張大將軍都率管轄之地,要說責任,張大將軍也推卸不了。”
“如不是你們治賊不利,我汝南豈會有此一災,說到東都也是這個理!”
“放屁,上蔡官署那幫人眼睛瞎得很,他們看得就準嗎?”
尤宏達站起身來:“想我在淮安時,永豐倉被破,短短半日,我便追回米糧,殺賊數千。”
“怎么到了段太守手上,就如此扭捏。”
“難道,你和反賊有勾結不成?”
登時,太守府的人全都站了起來。
“尤將軍,不要妄言!”一位幕僚打扮的文士站在段濟身后,將數位太守府高手壓下,冷面說道。
尤宏達兇悍一笑:“本將軍說錯了嗎?你們不是辦事不利?”
他直直瞪去。
那文士不敢與他對視,這姓尤的混賬雖然狂妄,但確實有狂妄的資格。
在淮安辦事得利,已得到張須陀認可。
此刻,他已經能調動張須陀帳下金紫大營中的高手。
汝陽太守府縱然實力雄厚,卻也遠不及張須陀大營。
心中又明白這事牽扯郡中諸多勢力,根本不好管,九州之地,又不只他們一家糧倉被破,沒必要死磕。
尤宏達辦完事拍拍屁股走人,他們卻要在汝南過日子。
段太守冷哼一聲,順著尤宏達的話道:
“尤將軍的本事我也是佩服的,但是汝南的情況與淮安不同,我們往南走全郡都在水路上,寇賊移動之速,豈是淮安能比。”
“我看也沒什么不同。”尤宏達面露不屑。
段太守面色一沉:“既然如此,不如改派尤將軍的人手來調查。”
“正和我意。”
“我很快要離開汝南,但趕在走之前處理這件小事,如同砍瓜切菜一樣簡單。”
聽到尤宏達的狂話,太守府的人全都燒起心火。
“好,若是尤將軍沒能兌現,只怪你們大營強行插手,打亂了我們的布局,此事便與汝南無關。”
段太守根本不信一個生客能在汝南把事情辦成。
尤宏達沒與他啰嗦,只是哈哈一笑。
“就這么辦!”
“從此刻開始,汝南之地的郡兵也歸我總管。”
段濟沒有應話,那便是默認了。
他只是盯著這狂妄的家伙,要看他如何下不來臺,如何在汝南丟丑,又如何被他參上一本。
“去,把你們伙房的人給我叫來。”
那幕僚一愣,卻也照辦,免得事后被找理由。
很快,數名中年廚娘小跑過來。
尤宏達對她們道:“給我治些油多的肥鴨,毛拔干凈,鹽味重一點。”
段太守氣笑了:“現在治鴨是不是太早了?”
“不早。”
“等本將軍拿下反賊,回來時,你們的鴨子還沒入味。”
尤宏達大笑出門,惹得一眾太守府門客冷眼。
才一出門,他就調集部眾與汝南郡兵。
大軍沿著汝河南下,似乎與要去對付那些在褒信與新息兩地流竄的賊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