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門一看,只見一儒雅老者寬袍廣袖坐于席上,正擺弄酒水杯盞,閣樓中果香四溢,晚風也無法吹散。
魯妙子定睛朝門口一望,他身上那股叫人高山仰止的氣息立時收歇。
終于看清那‘混賬小子’的臉。
見他豐神如玉,氣度從容至極,青衣束劍,嘴角一點輕笑,有種看透一切的精明,卻不乏他山之高韻,一下便勝過了他這個安樂窩中的愁腸孤客。
他想起女兒,又想起女兒她娘,心下一嘆。
“魯先生。”
周奕略一抱拳,就在魯妙子指引下與他對坐。
才坐下,魯妙子就推來一杯酒。
“我猜想你今夜會來.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,唉,喝吧。”
二人也無碰杯,一飲而盡。
見周奕喝完之后還在回味,魯妙子蒼老的臉上展露笑意:“我這酒怎么樣”
這果釀一入喉,酒味醇厚,柔和清爽,最難得是香味濃郁協調,叫人陷入無窮的回味之中。
難怪美人場主是個吃貨,老頭子更是懂行。
“好酒。”
周奕回味一番:“先生所治之酒,用到了石榴、山楂、葡萄、桔子、青梅,菠蘿六種鮮果,且將這六種果味完美融合,簡直是人間奇釀。”
他笑問:“這酒還有嗎”
“沒了。”
魯妙子直接搖頭,雖然這小子能體會其味頗為難得,但他忽然不想給。
“可惜.”
周奕輕嘆一聲:“秀珣卻沒口福了。”
魯妙子聽罷,那儒雅清秀的老臉上帶著一絲無奈之色:“你這小子.秀珣是否把老夫的事都說給你聽了”
周奕點了點頭。
“她一向不愿談起我的事,難得說給你聽。”
魯妙子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你叫什么,何方人士,師承在何處”
“我叫周奕,祖籍雍丘,師承角悟子。”
說起角悟子三字,周奕在看魯妙子的反應。
老人拈須露出沉思之色:“我怎記不清有這樣一位高人。”
周奕很想問問向雨田的事,可此時才一見面,太過突兀。
魯妙子實在想不到,聽周奕簡單提了兩句,曉得他有太平天師這一身份。
既感念周奕的坦誠,又不由想起青雅曾說過牧場祖訓。
倘若女兒真是那般念想,只太平天師這一身份,就算把祖訓違背完了。
魯妙子又喝一口酒,轉瞬間把牧場祖訓什么的忘個干凈。
腦海中,有著無窮的悔恨。
情緒一波動,他的氣息便不穩。
周奕這才問:“魯先生,你身上有傷”
“了不起,這也能被你看出來。”
魯妙子道:“近三十年前,妖婦以天魔功傷我,被我利用山勢地形遠遁千里,又故布疑陣,讓她以為我逃向海外,卻躲到這里來,而后寄情在山水園林上,這才沒有發作。”
“不過,近段時日在秀珣身上多有牽絆,又想到她娘,悔恨之下,舊傷再難壓住,短則一月,老夫便活不成了。”
說到時日無多,他看得很淡,并無多少傷懷。
“天魔功這妖婦可是陰后”
魯妙子微有觸動:“你見過她”
“是的。”
周奕瞧他反應,繼續道:“幾個月前,石之軒在隆興寺露面,祝玉妍正在追殺他,在那里爆發了一場大戰。”
他本想一帶而過,看他有些沉浸。
于是將隆興寺大戰細講了一遍。
“魯先生,你依然對陰后念念不忘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