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棚附近的人越聚越多,有大批后來者打聽緣由。
那些全程目睹下來的看客唾沫橫飛,繪聲繪色地描述此生難得一見的劍術。
一些癡劍的練武之人來晚一步,悔恨已極,那恢弘危險的劍術,他們無緣得見,只得打聽起出劍高人的來歷。
多數人都已認定是江淮大都督。
卻還有少數人說是峨眉劍仙一流,他們下山除害滅賊,殺了黑風寨三位當家,乃是劍俠。
叫過路客聽了去,四下散播,眉山郡峨眉劍俠的故事便流傳開了。
后有鴻渡集本地一名說書先生劉子驥聽聞這件事,心感驕傲,一路尋人請教,聽了多個版本后,整理收集,最終寫下一本《峨眉劍俠傳》。
那便是峨眉山周巨俠的故事
……
“鴻渡集周邊盛產竹子,故而這里也有郫筒酒,不過沒有郫縣那邊的酒有名。隆興和的一些郫筒酒就是來自此地,為了價高逐利,沒掛此地地名。”
周奕聽了她的話,只道這是常規操作。
“你其實是想問,那郫筒酒該怎么論杯。”
石青璇沒立刻回應,邁步朝集鎮中挑著酒旗的鋪子去了。
打了一壺酒,順便問了問路。
她雖在巴蜀長大,可長年幽居小谷,出了成都后便沒那么熟悉。
之前尋著樵夫指點的小道走,后來其實已經迷路。
只是找準方向,靠高明輕功才得以下山。
此刻靠近袁天罡所在,盡管知道方向,還是問一下穩妥些。
酒鋪伙計把打酒長勺扣在酒壇邊沿,出門朝西一指:
“順著大道直走出鎮,再往大河上游去,見到一大片竹林,就到岷西村了。”
“多謝。”
石青璇離了鋪子,周奕接過她遞來的酒葫蘆。
木塞塞得嚴實,卻藏不住酒味。
“這也是郫筒酒,但比你在青竹小筑嘗到的要差一些。”
周奕把葫蘆搖了搖,裝得滿滿當當的沒什么聲音。
這時回頭看了一眼。
獨尊堡的幾人保持著一段距離,綴在后方。
按侯希白所說,獨尊堡的老管家該帶著寧散人的信送給袁天罡。
這應該是很多天前的事了。
此時他們還在眉山郡逗留,又被吐谷渾聯合大賊圍攻,實在是古怪至極。
沒想通,周奕也沒主動理會他們。
若這鄭姓老管家對解暉唯命是從,與他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。
按照酒鋪伙計指的路,兩人順著岷江支流找到了那一大片竹林。林海后的村落參差起伏,偶能聽到幾聲雞鳴犬吠。
周奕沒進村,邁開步子走到河邊,挑了兩棵半個碗口大的水竹,連根拔起往水里蓄力一攪,抖落上方沙泥。
將洗凈的竹根斬下,以劍剜出天然凹穴。
他運劍如風,把心中輪廓靈動刻下。
須臾間,兩截竹根由大變小,胡亂張開的根須被清理干凈。
周奕一伸手,掌中多了一對水竹竹根所做的竹根盞。
揭開酒塞,用手輕輕一拍,以真氣逼出酒水入盞,什么酒花酒香都是其次,他的天霜寒氣凝在酒中,縷縷冰霧游飄在竹盞邊緣,大有藝術美感。
石青璇接過一杯,眼中倒映著酒色冰煙:
“難怪黃河幫的酒國高人論杯論不過你,這樣的酒水,叫人有點不舍得喝下去。”
周奕一本正經地解釋:
“竹根自帶三分清苦,七分幽涼,正可化解郫筒酒里那縷‘春泥裹新筍’的濁香。你往杯中看,這竹盞底積著琥珀色酒痕,每一次酒水晃動都顯得隱隱綽綽,像是高明劍客難以捕捉的劍意。”
“故而,以此杯飲郫筒,酒未入喉,便得清香。吞入肚腹,又增豪氣。”
他說得天花亂墜,石青璇把酒喝下品味一番后,感觸最大的還是那股冰涼感。
其余嘛,也沒那么神奇
她會心一笑,眼神中閃著智慧,語調中卻有幾分戳穿事實的調侃:
“大都督的厲害之處在于,分明是普通味道但受了你的暗示,便覺得好像有些別樣滋味。嗯,這就是你所說的意趣吧。”
周奕笑了笑,這純粹是他瞎編的,哪能改變什么酒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