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不想,竟是他家獨尊堡面子不夠。
人家早有安排,留了通靈鳥雀引路。
袁天罡精通易算,相面看人奇準,更通曉天文歷法,可辨認星斗,洞觀異象。
一旦拋出龜甲,佐合道門之學,往往能預見常人難見之兆。
獨尊堡的幾人知道他的神奇之處,不由深喘一口氣。
袁天罡對這位大都督的態度判然不同,這又說明了什么?
鄭縱想到,自家堡主似乎從武林圣地中得了一些預兆。
可見,佛道兩家的預兆不太一樣。
云雀通靈,來去卻要一定時間。
但叫人吃驚的是,那雀兒才飛走沒一會兒,便見一位青袍道長下山。
兩個孩童趕忙迎上。
眾人定睛望去,這道長看上去五十歲左右,但頭頂長發呈現銀白色,用棗木簪子松松綰成道髻,幾縷碎發垂在額前。
他一眼瞧見周奕,不由露出笑容。
那眼角笑紋里沉淀著半世風霜,雙目卻似山間清泉,澄澈透亮。
這樣一雙眼睛,仿佛能看清世間清濁。
“袁道友。”
周奕笑著打了一聲招呼,袁老道也拱手笑道:“天師。”
周奕見他不像個死板人,于是打趣道:
“松隱子道友常說起袁道友的奇妙,今日我算見到了,哪怕是道友養的云雀也如此神奇,來去如電。”
“哈、哈。”
袁天罡笑了兩聲:“非是云雀快,而是老道算得準。”
“今日我正在山中打坐,忽覺整個峨眉山的清氣在節節攀升,濁氣卻遁入地底,貧道心覺奇怪,就卜上一卦。”
“卜得‘飛龍在天,利見大人’,心知是高人駕臨,就提前下山了。”
“老道的《周易》治得如何,可還入得了天師法眼?”
周奕擺了擺手:“不敢班門弄斧。”
袁老道手撫長須,正色問道:“大隋國力強盛,多有良將能臣,郡縣廣積倉糧,可眨眼間九州動亂,四海翻騰,天師怎么看?”
周奕沒提楊廣,只平靜道:“茫茫天地,不知所止。日月循環,周而復始。”
袁天罡連連點頭,這話說到他心中去了。
這時扭頭看向獨尊堡幾位,面帶善意:“可是解堡主差幾位來的?”
“正是。”
鄭縱取出信來:“此信是寧散人所書,還請袁大師一觀。”
袁天罡接信,當面拆開。
他看完后,隨手遞給周奕。
那鄭老管家呆了一呆,這兩人像是頭次見面,怎么感覺關系甚好。
周奕拿來一看,他算是首次與寧散人有了接觸。
寧散人這信沒什么特殊的,只說了三件事。
第一是許久沒見,敘說舊情,話語非常真摯。
再者,便是希望蒼生無難,巴蜀能避免戰火。
雖然與寧散人沒站在一條線上,但周奕相信他說的這些不是惺惺作態,這位道門第一人武功高絕,卻一輩子沒有殺過人。
第三,則是勸袁天罡去獨尊堡一次。
周奕仔細斟酌一番,寧散人倒不是叫袁天罡站隊,也沒在信中表露支持誰,只是讓袁天罡與解暉見一面。
解暉能否說服袁天罡,寧散人就沒法管了。
不過,這封信的用處還是很大。
袁天罡多半會賣一個面子。
“聽說巴蜀三大勢力要重新議會,此事關乎巴蜀命運,貧道會在議會當天拜訪獨尊堡。勞煩幾位轉告。”
老道風輕云淡,鄭縱心中嘆息,暗道果然如此。
周奕笑了笑,老袁真是妙,會挑時間。
趕在巴蜀議會當天,那時風起云涌,哪有時間私聊。
這么一來,沒與解暉交集,卻又照著寧散人的信把面子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