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轉目看向云帥。
這一刻,西突厥國師渾身汗毛炸起,像是渾身通電一般痙攣,那是一種本能反應,是他無數次拼殺后產生的對危機的敏銳洞察。
面前這人的氣勢,陡然變了。
那一瞬間的感覺,就算武尊重新拿起阿古施華亞,也不能讓他生出這等恐懼感。
“你打探到的消息倒是不少。”
云帥接觸到那帶有審視的目光,立刻低頭:
“云某有些打聽消息的本事,上不得臺面。但我方才說的這些句句屬實,絕不敢有任何欺騙。”
“不用緊張.”
周奕擺了擺手:“你這次做得不錯,你的債可轉嫁到李密身上,待我找到他,你就無債一身輕了。”
云帥聽罷,心中大喜。
再一抬頭,眼前白影一閃,已朝渡口而去。
顧不得想這輕功多么快,此刻他已迫不及待想去長安。
云帥將兩只手捏地咔咔作響:“李密,你在哪里!”
他鷹目閃爍,踩著回飛術直衝長安。
……
自黃河而上,一路逆行至三門峽砥柱天險。
此地水流湍急,暗礁密布,是極其危險的航段,船只極易傾覆。
但對周奕來說,險灘暗礁都算不上什么。
過了三門峽,入陜州,進入渭河口,逆流而上,長安便在這有“八百里秦川”之稱的關中平原渭河南岸。
一入此地,地勢大變。
南部秦嶺,位於終南中段,重巒疊嶂,陡峭峻拔,是天然屏障。
北有黃龍、梁山、嵯峨山逶迤綿延,與秦嶺對峙。
山嶺界劃出大片沃原上,長安雄踞其中,渭涇灃澇等諸多河流晶瑩閃爍,在長安附近縈繞,有八水繞長安之局。
河流如一道道血脈,提供著水源與活力。
正因自然條件聚集,才有“秦中自古帝王州”的局勢,自古自來,歷代君主垂青於此。
周奕在渭水上,老遠就看到一座巍峨雄城屹立。
城墻之高,與江都、東都乃是同一層次,是凡俗人眼中難以逾越的四十丈宏偉之墻。
距離日落差不多還有大半個時辰。
周奕從河道來到岸邊,方才登岸,遠處就有五條半擼袖口的大漢快步奔來。
他們仔細瞧看周奕,帶著恭敬語氣問道:
“敢問.可是天師當面”
“你們是黃河幫的”
周奕這般一答,五位大漢神色一凌,豈能不知眼前這位就是正主。
“我們幾個是黃河幫生諸葛吳三思幫主麾下,他特令我們在此恭候,若天師不急著進城,可去我們分舵一趟。”
“勞煩引路。”
“不敢不敢,天師,請!”
五人開道,朝長安東側灞上行進。
當年漢高祖劉邦屯兵灞上與項羽大軍對峙,鴻門宴就在此處。
周奕朝前方引路的幾人看了看。
這幫人想來沒能力給自己設此宴。
靠近渭河支流,沿著滋水有一大片綿延屋舍,夕陽霞光之下,周奕看到許多木柱有煙燻痕跡,還有不少地方燒作焦炭,顯然經歷過一場大火。
才入這邊駐地,里邊忽然響起嘈雜之聲。
非是歡迎他的,而是有什么亂子。
“呂掌門!呂掌門!”
驚呼之聲,周奕聽個真切,還覺得這聲音很熟悉。
被眾人圍在中間的,乃是一張長逾半丈的門板,上方躺著個矮個子,他的年歲已看不準了。
像是只剩一張麵皮,貼在骨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