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可可眨了眨眼:“我在想北方的雪,金陵皇城的恐怕雪更大,就跟師尊的劍意一樣。”
想想不對,又說了一句:“只是天道,又管下雪,跟師尊的劍意的什么關系?”
薩通天輕笑:“金陵城靠近北方,雪落得猛,也是自然的事情。”
三人漸近皇宮的城墻,宮門里的禁軍冷冷注視著風中三人,就像盯著三只野獸一樣。
薩通天視若無睹,王閑眼里的禁軍,雖然躲在屋檐下,依舊警惕地注視著三人。
顯然,這里的皇宮跟金陵并沒有什么不同。
老頭正要上前,王閑卻揮揮手道:“我們走,不要靠近。”
就算自己是一頭將要吞噬天地萬物的妖獸,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露出爪子。
三人離城墻遠了一點,一路往前,繞著皇宮前行。
薩通天回頭望著宮門凝視良久,突然嘆了一口氣。
胡可可倒吸一口冷氣。
王閑瞳孔微縮......老人差一些就死在皇宮的天牢,再次回來,便已是天淵之別。
若說當年的老頭還有一絲悲天憫人,死過一回的薩通天,只會比自己還要冷漠,眼里除了胡可可,可以說看不見任何人。
這算不算是,冷到極致,幾近天道?
想到這里,王賢跟胡可可笑了笑:“天地君親師,可見天道跟君王之道也有幾分相似之處。”
“怎么講?”胡可可皺起了眉頭。
王賢嘆了一口氣:“天心如鐵,不是天地看不見你,只是因為你跟千千萬萬的生命,在他眼里并沒有什么不同......”
“同樣,有一天你坐上那張龍椅,也會看不見千萬的百姓......佛說一葉障目不見天,便是君王,也是一樣......”
“太晦澀了,我聽不懂!”胡可可嘆了一口氣。
薩通天卻皺起了眉頭:“繼續說。”
王賢腳踩風雪,卻恍若來到了九天之上。
喃喃自語道:“天道用春夏秋冬,風霜雨雪給萬物一個平衡的空間,于是有了生老病死,春種秋收......”
“若君王不仁,便如天道之下的洪水猛獸,天崩地裂......”
“如是說天災是天道對萬物的懲罰,那么人禍就是君王不作為的因果......就好比女皇派出十萬大軍去攻打金陵......”
胡可可還是沒有完全明白過來。
薩通天卻嘆了一口氣,苦笑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王賢點了點頭,看著他淡淡一笑:“老頭,以后你就是國師,君王之道,你應該教給胡可可。”
胡可可聞言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既然師尊聽明白了,也就差不多等于他也聽了一半,以后有的是時間,不急。
“看好了。”王賢對胡可可說道。
說完往前邁出一步。
第一步,腳印深陷。
第二步,腳印變淺。
第三步,雪地上只余一點凹痕。
到第七步時,茫茫雪地已無一絲痕跡。
“這是......”胡可可喃喃道。
“踏雪無痕。”薩通天輕聲說道:“只不過,王賢給你展示的不是武學而是道法。”
說完轉過身來,身上的蓑衣與雪花幾乎融為一體:“說說看。”
“天地有情,天道無痕。”
王閑凝聲說道:“且不說劍道,單說治國......圣人說由淺入深,然后再到無為......我看君王跟劍法一樣,修到最后,卻是在意一個取舍。”
說完,一片雪花恍若花瓣落在他的掌心。
還等胡可可看明白,一抹劍氣自他身旁剎那斬出,直往數十丈外的宮墻而去。
“咔嚓!”
卻是宮墻上老樹的枝丫被斬斷,帶著厚厚的積雪,轟然往下跌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