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傾舟額頭青筋高高跳起,看著夏晚照赤紅的雙眼:“我說了,我會想辦法。”
“不需要,”夏晚照看著他,“我不想犧牲自己,更不想犧牲家人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犧牲你?我也可以——”
夏晚照笑了一聲:“你要犧牲誰?抽干血割光了肉,你都是靳家出生的靳傾舟。
家族做過幫派,手上沾血,經營武器。你身上花的每一分錢,都是別人的血淚。
你就算把祖宗十八代挖出來,也改變不了你身份的底色。
你是想開天辟地嗎?給自己壘上無限榮光?”
“晚照……”
夏晚照也不想把話說得這么刻薄,但這些話已經在她腦子里翻來覆去鐫刻了千萬次,每一個都讓她在深夜體無完膚。
此時說完,她只覺得有一口一直在胸口悶著的氣,瞬間散去。
執念就那么沒了。
她抬手摸了摸依舊平坦的小腹:“其實,這個孩子我也不是非得要。如果你不想讓靳家的血脈流落在外,我可以把它流掉的。”
靳傾舟身上一繃:“你敢!”
“為什么不敢?”夏晚照笑笑,“不過一個胚胎而已,它在我的身體里,受我支配。我愛它,愿意護著它,它就是我最親密的孩子。
可如果它成了我自由的阻礙,成了我家族的孽根,我當然也可以選擇不讓它出生。”
孽根……
她居然說他們的孩子是孽根!
靳傾舟死死捏著手指,幾次想剝開自己的心讓夏晚照看看,讓她看見自己堅決的底色。
也想把她的心挖出來瞧瞧,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,是不是冰的!
她怎么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!
夏晚照:“靳叔,沒事的話你快回去吧。把喬安一起帶走,回m國。那里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,才是你們的家。”
說完想起喬安的身世,她猶豫了下,還是道:“我會找我爸說一下喬安的事,喬叔叔……雖然事情過去了很長時間,但如果你們能調查,我爸也能。
告訴安安,我可能沒辦法陪她了。但是她家的事,我會幫忙的。”
“夏晚照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!”
“當然知道,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清醒了。跟你說完,我覺得自己好像瞬間從噩夢里醒來的。
靳叔,以前是我不對。但是你放心,以后我們不會再見了。”
“你!”靳傾舟生出一股無力感。
直到從夏家離開,靳傾舟都覺得自己像被抽空了,生不出一點力氣。
坐在車上緩了許久,向來有條理的他勉強梳理過自己的待辦事項。
先給m國那邊打電話,讓管家整理一下船隊和船廠的信息。
因為靳傾舟解散了幫派,又給船廠和船隊做過幾次裁員,現在靳家海上的能量已經式微。
想再次組建一支嚴密的力量,需要花費不少的精力,遠沒有他跟夏老爺子說得那么容易。
管家聽到靳傾舟的要求,有些好奇:“先生,您前幾年一直在疏散團隊,怎么這會兒又想重新組建了?”
當時解散團隊也花費了大力氣。
許多功臣的安置都是支付了十倍違約金的,為此差點耗空了靳氏的現金流。
靳傾舟煩躁地點了根煙,咬著煙蒂:“管家,你平時看短劇嗎?”
“什么?”
“追妻火葬場。”靳傾舟苦笑,“萬里長征,我剛踏上第一步。”
管家沒聽懂別的,但是追妻兩個字卻聽得清清楚楚:“追妻?!先生,您打算成家了?”
“先把船廠盤一下吧,晚上給我具體信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