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軍醫話音剛落,就有人質疑道:“手按在傷處,流血肯定更厲害了,劉老您確定這樣真的能行嗎?”
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質疑,徐嘯冷喝道:“都給老子住嘴,屁股癢了想挨打就直接說!”
見他眼底也帶著遲疑,劉軍醫一跺腳,道:“老夫親眼看過詩涵郡主給人鋸胳膊的時候,用過這個法子。”
斷臂那么大的傷口都能止血,更何況是箭傷?
宋言汐毫不猶豫照著他說的做,怕一只手力氣不夠,干脆兩只手交疊壓在墨錦川的傷口上。
鮮血很快順著她的指縫外溢,好似一支支臘梅,蜿蜒開在她的手背上,紅的觸目驚心。
感受著掌心的溫熱逐漸流逝,宋言汐的聲音不自覺染了顫意,“王爺,你別睡聽到沒有?”
墨錦川眼瞼微顫,分明是聽到了她的話,卻沒有力氣做出回應。
宋言汐還想同他說什么,聲音卻顫的厲害,眼前也不知為何模糊一片。
她眨眨眼,眼淚混合著血水順著臉頰滴落,這才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何時哭了。
宋言汐吸了吸鼻子,腦袋往前湊了湊,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:“王爺可千萬要撐住,你以命相救我此生已然無以為報,若你再有什么三長兩短,那我唯有將這條命賠給王爺。”
時間一點一滴流逝,等在門外的眾人心已然沉到了谷底。
又有人扛不住心中悲痛相繼跪下,程端張了張嘴想叫那些人起來,卻覺得喉間像是有千斤重。
徐嘯雙手負于身后背對著眾人,沉聲道:“傳令下去,封鎖消息,在王爺未曾醒來之前,任何人不得離開將軍府。”
聞言,院內無一人主動應聲。
說是醒來,可在場的人卻都心知肚明,錦王殿下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。
離得最近的一人紅著眼眶道:“我這就去活剮了那畜生,讓他先下去閻王殿替王爺趟趟路。”
旁邊的人連攔都不攔,甚至有想要同他一起的想法。
錦王殿下昨日才剛回到邊城,今日便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遇刺重傷垂危,他要是真有個什么好歹,他們也都沒臉再活在這世上。
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,緊接著又有兩個人轉身朝外走,嘴里罵罵咧咧的要將那個抓到的刺客挫骨揚灰。
徐嘯沉著臉轉身,剛要呵斥,只聽身后緊閉的門“咯——吱——”一聲被拉開。
他瞬間僵住,其他人亦是如此,或站或跪皆屏氣凝神盯著門口的纖瘦身影。
怕宋言汐不開口,更怕她開了口,卻說出大家都不愿意聽到的那句話。
眾人皆是眼眶通紅,極力隱忍著。
劉軍醫上前兩步,看著宋言汐滿臉的血,微微顫抖從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她,“孩子,先把臉擦擦。”
宋言汐伸出手,卻沒接帕子,而是雙手交疊微微前伸,隨機朝著眾人沉重一拜。
院子里立時有壓抑的哭聲傳來。
劉軍醫更是覺得腿軟,靠旁邊許軍醫扶著方才站穩。
他顫聲問:“王爺他?”
宋言汐垂眸,聲音悲痛道:“言汐有愧劉老和諸位將軍的信任,王爺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