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次,還是當年在老爺子的靈堂上。
言氏不愿接下休書,竟當眾取出一封圣旨來,讓他當著一眾族親的面丟了好大一個臉。
時隔多年,她養的好女兒,竟又讓他體會了一番此等滋味。
他宋懷恩在此立誓。
早晚有一日,要讓她們母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,付出代價!
花廳內。
宋懷恩陰沉著一張臉,盯著先他一步坐在主位上的宋言汐,氣到嘴唇微微顫抖。
這個逆女,當真是沒把他這個做父親的放在眼里。
哪有父未坐,做女兒的先一屁股坐在諸位上的?
傳出去,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!
宋言汐施施然理了理裙擺,抬起頭像是才發現宋懷恩一般,神色淡淡道:“永川侯,坐。”
宋懷恩氣的聲音都變了腔調,“宋言汐,你還知不知道你自己姓什么?”
“如果可以,我更愿意姓言。”
“你!”
宋懷恩憤怒揚手,作勢竟是要打她。
奉茶的竹枝箭步上前,托盤上的茶盞晃晃悠悠,滾燙的茶水精準無誤的潑灑在了宋懷恩胸前。
他被燙的慘叫一聲,連連后退了兩步,手指著宋言汐道:“逆女,你這是要弒父!”
不等他再開口,竹枝噗通一聲跪了下來,顫聲道:“侯爺息怒,奴婢方才看你要動手打我家郡主,一時情急這才不小心誤傷了侯爺。”
“不小心?”宋懷恩疼得目齜欲裂,咬牙道:“我看你這個賤婢就是故意的。”
“還有,本侯何時要打她了?”
宋言汐如今有郡主身份,他便是要打,那也是關起門來在無人處打。
當著人前,那不是在打皇上的臉?
可反之,他身為宋言汐的父親,莫說只是打她兩巴掌,就算是一個不小心把她給打死那也是應該的。
若沒有他這個當爹的,這世上壓根就不可能有她這個人,也就更不可能有如今的風光。
這個不孝的東西,不對他千恩萬謝也就算了,竟然連一聲爹都不肯叫。
真就應了那句,生了她還不如養一只畜生來的乖順,聽話。
連他家寶珠的一根頭發絲,都比不上。
沒錯過他眼底的輕蔑,宋言汐站起身,將跪在地上的竹枝扶起,拉起她的手仔細檢查著有無傷痕。
竹枝忙搖頭,示意自己沒事。
可眼淚卻不受控制,大滴大滴往下砸。
她并非是怕的,而是心疼。
沒有人比她們四個人更清楚,這個名義上是她家姑娘父親的,究竟是個怎樣自私自利的偽君子。
聽夫人說,姑娘出生在正月,自她呱呱墜地直到快過一歲生辰時,才終于見到了這個只在別人口中聽說過的父親。
若非老侯爺棍棒相加,又趕上年節,這位侯爺說不定都不會屈尊回一趟家。
小孩子認生,對于從未見過的人自然保持警惕,哪怕親近的祖父祖母不斷告訴她,那個人是她爹。
可那聲爹,哪里是那么容易喊的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