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言汐往旁邊走了兩步,讓開一條路道:“請吧。”
她看了眼外頭天色,道:“侯爺此刻入宮,還能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出來。”
一聽要入宮,宋懷恩的臉色更難看了。
像他這種只有世襲的爵位,并無考取功名謀個一官半職的,要想見一趟陛下無疑是大海撈針。
先是要寫一封奏疏,表明自己因何事要求見陛下,再通過一層層審核往上遞。
其中任何一層,都可能被挑刺將其打回。
便是一切順利的情況下,一層層遞上去,能擺到陛下的案牘上,那也至少是半月后的事了。
更別提,即便是陛下看見了他的奏疏,也未必有功夫肯見他。
便是見了,又能如何?
以陛下對錦王殿下的疼愛,難保對這個準兒媳愛屋及烏,不會愿意她背上不孝的罵名。
況且真要追究起來,那封圣旨也是出自他手,一代帝王又怎么可能承認自己有錯?
怎么想,此事他都不占理。
宋懷恩想了又想,忍著怒意道:“家丑不可外揚,我可不像你昏了頭,不顧旭柏的未來。”
他沉著臉,一副為難模樣道:“你盡管放心,即便琪瑞如今搬回了侯府,旭柏仍是永川侯府的世子。
我待會兒便立下遺囑,待我百年之后,侯府只能由旭柏或是旭柏的子嗣繼承。”
“侯爺!”侯爺變了臉,眼神可憐楚楚地看著宋懷恩。
那模樣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多大委屈。
宋懷恩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,亦是心疼無比。
可眼下,他已經顧不得許多。
要不是今日不安撫好宋言汐,真要讓她鬧出去,丟臉的只會是他。
思及此,宋懷恩冷著臉呵斥道:“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,還不住口?”
他板著臉,一本正經道:“旭柏本就是永川候的世子,這爵位自然該是他的。”
蓮娘卻只想啐一口,然后罵一句虛偽。
這世間哪有什么東西是本該是誰的,向來是誰搶到算誰的。
如今住在這侯府里的,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兒子,而不是那狗屁世子。
她正要開口,就聽宋言汐忽然問:“侯爺的意思,是生前給不了?”
宋懷恩頓時如臨大敵,怒道:“你膽敢弒父,可是要被斬首示眾的!”
蓮娘同樣白了臉,勸道:“這些氣話郡主還是莫說的好,你們畢竟是父女。”
宋懷恩反駁道:“我才沒有這種膽敢弒父的女兒。”
想到什么,他臉色難看道:“你趁早死了這顆心,我絕不可能搬出侯府。”
“好。”宋言汐點點頭,“侯爺好骨氣,那咱們明日順天府見。”
宋懷恩擰眉,“什么順天府?”
好端端的,去什么順天府。
難不成,她要告他?
想到這一點,宋懷恩忽然笑了,“子告父,你可知是何罪名?”
依著大安律例,凡子告父者皆認定為有罪。
無論其父有罪否,三十大板是少不了的。
宋懷恩上下打量著宋言汐,并不覺得她能扛過那三十大板。
宋言汐不答反問:“誰說是我要告你?”
“難不成是言卿?不,她沒有這個膽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