屆時,即便她找借口不登門,以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性子,也定然要到郡主府來看她。
她一個晚輩,不登門探望二老已是大不敬。
再心安理得的等著他們來找她,那才是真的不孝。
即便他們不怪她,她也無法原諒自己。
宋言汐深吸一口氣,吩咐道:“隨我去庫房挑幾樣禮物。”
聞言,四根竹眼前一亮,異口同聲道:“是,姑娘!”
哪怕來的路上已經做了心理準備,可真當站在言府門口時,宋言汐心頭還是生了怯意。
眼前更是不受控制般,出現那夜言家滿門覆滅的慘狀。
哭嚎聲中,他們的鮮血像是匯聚成河,染紅了腳下的土地。
最后的一把火,更是將他們的尸身,連同著往日里承載著歡聲笑語的言府,盡數付之一炬。
該死的人是林庭風,不是他們。
宋言汐閉了閉眼,在抬眸時,那雙眼睛里只剩下了歸家的欣喜。
她提起裙擺,快速上了臺階,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迫不及待奔向自己的親人。
兩個門房一眼便認出她來,驚喜道:“姑娘回來了!”
他們趕忙要回去通稟,被宋言汐出言喊住。
她面帶笑容道:“不用了,我知道娘親和二位舅母在哪兒。”
要是沒猜錯的話,這個時間,她們三個應該在大舅母的院子里打葉子牌。
就像大舅母常說的,做人要及時行樂,她可不想做那被困在深宅之中,每日靠著唉聲嘆氣度日的婦人。
宋言汐一直覺得,像大舅母這般的性子,本不屬于言家后院。
可她卻為了畢生所愛,和他們的孩子,甘心將自己困在了這里。
就連她曾經最愛的鞭子,也早早被她鎖在箱子里,束之高閣。
還未走近,宋言汐便聽到院子里響起沈輕云爽朗的笑聲。
“今日也真是奇了,中午吃的明明都是一樣的飯,也洗了手,怎得卿卿手氣如此好?”
她看了眼手邊癟下去的荷包,佯裝懊惱道:“這么下去可不成,我這個月的月錢要是都輸光了,可就沒銀子給孩子們買零嘴了。”
呂氏笑她道:“嫂嫂還說呢,今日若不是你非要拉著阿姐陪你打葉子牌,我們本來要去宮門口接汐兒的。”
“接什么接?”沈輕云挑眉,似有些生氣道:“那丫頭都回京一月有余了,也不說回家來看看。
要我說,都別去接她,我倒要看看那個沒良心的什么時候才能想起來。”
呂氏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見入口處,瞥見宋言汐的身影,當即改了態度。
她板著一張臉,斥責道:“嫂嫂說得對,那丫頭確實太不懂事了。
說起來,也是二十歲的人了,咱們像她這個年紀時都當娘了。”
不等她再說什么,沈輕云瞪了她一眼道:“罵一句意思意思也就行了,怎么還罵個不停了?
當心卿卿聽了心疼,往后再不來幫著湊桌。”
呂氏看了眼言卿,忍著笑道:“嫂嫂生什么氣,我也是氣她有家不肯回,在外頭受了委屈也不同咱們說。”
沈輕云橫眉,嫌棄道:“也不知這窩囊性子,究竟是隨了誰。”
正說著,就聽門口響起宋言汐帶著笑意的聲音,“大舅母這話說的,不都說外甥肖舅,自然是隨了我舅舅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