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庭風自以為,他的那些手段天衣無縫。
可在那些打從一生出來,就長在勾心斗角環環境的人眼中,實在是拙劣。
退一萬步,就算真的是他運氣好,碰巧救下了言老爺子唯一的外孫女,也改變不了他后半生要靠著女人裙擺往上爬的事實。
他們看不起林庭風,自然連帶他那個能力不顯,卻又自恃才高的兄長。
林庭業仗著肚子里有幾兩墨,一直揚言平生最瞧不上商賈,覺得他們一身的銅臭味,不配與他們這些清流為伍。
對于宋言汐這個,從小在商賈人家長大,體內還流著一半言家血脈的弟妹,更是打從心底里瞧不起。
明明吃用都占著她的便宜,平時見了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,有時迎面撞見甚至連句話都懶得同她說。
他是大伯,又是讀書人,性子清高一些宋言汐也能理解。
可他錯就錯在,一邊腆著臉用她貼補公中的銀錢與同僚吃酒玩樂,一邊還在周氏面前罵她不就娘家有幾個臭錢。
說什么,要不是宋言汐嫁到了他們家,這些商賈就算是捧著銀子跪著求他,他也不可能用他們的銀子。
這樣一個如此有風骨的人,不知現在每日花著莊詩涵的銀錢吃藥續命,可還用的舒心?
宋言汐這般想著,干脆直接開口道:“林庭業從前最不屑與商賈之人為伍,嫌棄人家滿身銅臭。
現在瞧著,他對這位新弟媳倒是十分滿意。”
墨錦川點點頭,一本正經道:“莊詩涵聰慧漂亮,有郡主的封號不說,名下的蜀莊更是日進斗金。
林家那兩母子本性貪婪,如今又都臥病在床需要吃藥,闔府上下都指著她這個未來主母養,如何會不喜歡。”
即便他面色如常,宋言汐也沒瞧出什么端倪。
但直覺告訴她,這人鐵定憋著壞。
光是他之前對莊詩涵向來不假辭色這一點,他就不可能把她往好處想。
就更別說,一反常態的夸她聰明漂亮了。
就算莊詩涵聽了,那也只會覺得他那是在陰陽怪氣。
墨錦川眼底笑意漸濃,“汐兒為何這般看著我,可是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?”
宋言汐扯了扯唇角,涼涼道:“我看看王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。”
明知故問這套,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。
聽著外頭嘩啦的雨聲,宋言汐懶得同他扯,直接問道:“下了朝陛下又急匆匆將王爺叫回去,可是商議防汛一事?”
墨錦川正了神色,“父皇命我和四弟去督促加高堤壩,半個時辰后出發。”
宋言汐擰眉,“這么著急?”
話說完她便后悔了,懊惱地咬了咬舌尖,“瞧我,人命關天的事情,自然慢不得。”
她趕忙站起身,匆匆叮囑道:“我去取些抗寒的藥來,還請王爺稍等我片刻。”
剛走兩步,她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拉力扯著她往后。
下一瞬,整個人便跌坐在了墨錦川的腿上。
宋言汐轉頭看去,正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眸。
“王爺,你……”
“別動,讓我抱一會兒。”
聽出他語氣不太對,宋言汐僵直了身子,一動不敢動。
墨錦川將下巴放在她肩上,低笑道:“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抱了一塊木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