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文敬垂眸,放下手中茶盞,“我醒了之后便一直守在父皇身邊,同他一起等你回來,不曾得空。”
想到什么,他勾了唇角,“這么多年過去,父皇最疼的依舊是你。
太醫說他風邪入體,弟妹又沒在旁不敢隨便下針用藥。
我不過是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不好,便把他給氣醒了。”
墨錦川眸色驟冷,“這些年,父皇待你不薄。”
“待我不薄?”墨文敬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,“從小到大,他把偏愛給了你,期望給了大哥。
就連二哥跟三哥,都得到了他的寬厚與仁慈。”
他自嘲一笑,涼涼問:“老五,你倒是說說,他給了我什么?”
像是猜到墨錦川會說什么,他眼底多了厭惡之色,“我這條命,是當初母妃舍命換來的。”
說著,他不由低笑一聲,“說起來,我還得謝謝你。
如果那時陪我躲在桌下的人并非是你,而是其他人,如今我墳頭的草怕是都有一人高了。”
墨錦川眸色冷沉,“良妃被賜死一事,乃咎由自取。”
他們兄弟二人同歲,他記得的事,老四沒道理記不住。
更何況,此事在宮中本不是秘密,他只需稍加探聽便會知曉內情。
墨文敬陡然變了臉色,目光沉沉地盯著墨錦川,冷聲問:“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,你信嗎?”
說著,他自顧自道:“我母妃除了剛入宮那個月得了兩次恩寵以外,再不得圣心。
若非命好侍寢兩次便有孕在身,她一個小小的美人,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再見父皇的機會。”
他掀眸看向墨錦川,“你那時最喜歡我母妃做的甜糕,應該再清楚不過,她那個人生性向來軟弱。
別說是毒害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,就算是讓她動手殺只雞,她都怕的發抖。”
可正是這樣一個膽小怕事,見到宣德帝甚至都不敢抬頭的人,卻狠心對墨明陽下了殺手。
而毒,就藏在她送到東宮的那碟子甜糕里。
當時年紀尚幼的七皇子,在宮道上碰到了剛剛從國子監下學的墨明陽,說什么也要纏著他去東宮玩。
架不住弟弟的撒嬌,墨明陽大手一揮,便將墨錦川在內的幾個皇子一起喊到了東宮。
他身為太子,又是一眾兄弟心中無比崇敬的長兄,幾兄弟私下里碰到他總是習慣問東問西。
墨明陽熟讀萬卷書,很是博學,無論什么刁鉆的問題的他那里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。
彼時,墨錦川也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,仗著自己打小就有的才名,很是心高氣傲。
對于兩位兄長接連提出的幼稚問題,也只覺得他二人一個太笨一個心思太多,都不是讀書的料。
幾兄弟各抒己見,爭執到興頭時,偶爾還會拌兩句嘴。
七皇子就抱著甜糕坐在旁邊,一邊吃一邊看著哥哥們“吵嘴”,時不時再掰一點甜糕給幾個哥哥送去。
墨錦川看著那只有拇指大小的甜糕,還打趣他道:“小老七,雖然哥哥天天這么叫你,但你這也忒小氣了。
這么一點點東西,都不夠塞牙縫的。”
嘴上這么說著,可他看著弟弟那眼巴巴的模樣,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下了那一口甜糕。
見他吃了,七皇子頓時高興了,拍著小手道:“良母妃的甜糕好吃,小七喜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