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行簡臨行前,指定了副將趙晟暫代主帥之位。
但趙晟才干有限,雖能守營布陣,卻無大將之膽。
如今將軍們紛紛進言,各執一詞。
“該強攻!必須要救出沈將軍!”
“不可!該守,梁軍向來狡猾,我們過去也是自投羅網!”
“派小隊奇襲!”
趙晟聽著眾人吵得不可開交,卻半句話也插不進去。
就在此時,營帳外突然響起一道沉穩的腳步聲。
所有人轉頭望去,只見謝硯禮一襲黑衣裘袍被寒風卷起,踏雪而入。
他神色冷峻,面上卻沒有風塵仆仆的感覺。
趙晟一愣,“世、世子爺?!”
眾將也驚訝得幾乎忘了爭吵。
謝硯禮沒有答話,只緩步走到主座前。
他掃視全帳,目光所及,無人敢對視。
沉默片刻,他開口,聲音冷冽,“從現在起,由我接管軍務。”
無人再質疑。
這可是謝硯禮,十四歲就隨先帝出征!
先帝都認可他的謀劃,他們自然不敢說什么。
他一來,眾人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謝硯禮抬手拂去雪粒,立于案前,目光落在沈行簡留下的地形圖與敵陣布置的文書上。
“調三營兵力,于夜半時分伏于谷南。”
“傳令輕騎,裝作主力,擾敵西北。”
他一連數令下達,語氣不急不緩,卻句句切中要害。
夜色深沉,帳中燈火搖曳。
謝硯禮與孟擇對坐在軍圖前,地形圖上標注著峒山谷地的高低走勢,敵軍布陣方位與伏兵路線。
現在最緊要的事,是救出被圍困的沈行簡。
孟擇低聲道:“谷地的東口雖已被封,但北面三十里外有一條舊崖道,曾是運礦小路,如今雖廢,卻仍可通小股精銳。”
謝硯禮指尖劃過地圖,停在一處標注模糊的隘口上。
“可設疑兵于谷西,再于北崖伏兵,誘敵回撤,趁其布防混亂,從小道破圍。”
孟擇點頭:“此計可行。”
謝硯禮抬眸,目光如刀,“傳令全軍,即刻調動。三更時分,行動!”
軍令如山,命下如風。
三更鼓響,大晉軍隊分三路展開。
此役關鍵之一,便在于能否準確破敵側防,打穿最薄的一環。
謝驚春自請去當前鋒,謝硯禮同意了。
他率一百輕騎,乘夜突襲敵軍哨崗,一舉斬斷防線,引出敵兵追擊,再引至伏兵陣地,完成圍困反殺之策,立下頭功。
與此同時,主力趁勢直入谷底。
沈行簡雖身負重傷,仍帶兵苦守不退。
夜中忽聞熟悉號角之聲,皆驚愕抬頭。
只見谷口旌旗翻卷,大晉軍隊破云而入。
沈行簡一驚,緊接著大喜過望。
他忍痛拔劍,率殘兵從谷內殺出,與援軍前后夾擊,敵軍頓時大亂。
不到一個時辰,谷地圍困被破,沈軍終于突圍而出。
戰后清點,將士們傷亡慘重。
但,都活下來了。
天光漸亮,沈行簡披著殘甲,身染血污,一步步走出谷口。
遠處,謝硯禮立于戰馬之旁。
沈行簡見狀,眼中酸熱交織。
他快走至前,重重一拱手,便要下跪。
“世子恩德,沈行簡——”
話未落地,謝硯禮已快一步伸手將他扶住。
“你我并肩守國,不必多禮。”
遠方朝陽初升,戰后的硝煙尚未散盡,天地一片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