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又繼續翻頁,小聲嘟囔著,“分娩之前要備好熱水、剪子、干凈帕子。這些我都記住了!”
院中人人都不敢懈怠。
秦九微看著全院一派如臨大敵的陣仗,忍不住輕聲笑著搖了搖頭。
不過,這也是她第一次生孩子,這樣細致的準備,確實讓她安心不少。
靜心寺,鐘聲悠遠。
謝硯禮立于殿前,手中剛接過一枚剛開壇誦經過的護身符。
護符以朱砂繪符,放著在一枚凈白的絹袋中。
他低頭看著那枚護符,指腹輕輕摩挲,心頭卻仍難安。
“這是為家中內眷求的?”寺中小僧笑問。
謝硯禮頷首,聲音低沉,“為我妻,她要生產了。”
小僧雙掌合十:“阿彌陀佛。”
謝硯禮輕應一聲,轉身離寺。
剛翻身上馬,遠遠就見謝家的一個仆從急匆匆奔來,連聲高喊。
“世子爺!少夫人,少夫人要生了!”
謝硯禮手中一頓,整個人仿佛被瞬間定在原地。
“什么?!”
“剛剛胎水破了,穩婆已經進院,但少夫人疼得厲害,說怕是要快了!”
謝硯禮立刻揚鞭,瞬息之間便已沖出山門。
他幾乎將韁繩勒斷,催馬疾馳,山道飛沙走石。
心跳幾乎壓過馬蹄聲。
他從未如此急迫過。
那護身符緊緊握在掌心,被汗水打濕,卻不敢松手半分。
半個時辰后,侯府門前,守門的下人遠遠看見那道飛馳而來的身影,驚得連忙奔出迎接。
“世子爺!”
馬蹄未穩,謝硯禮幾乎是躍身而下,一腳落地便沖進府門,連斗篷都未及摘下。
直接朝清瀾院沖去。
他剛踏進院門,就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。
秦九微的聲音帶著忍不住的痛楚與嗚咽,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撕碎一般。
謝硯禮整個人仿佛被一刀扎在心口,臉色瞬間慘白。
抬腳便要往屋內沖。
宋嬤嬤眼疾手快,連忙伸手攔住他,急聲道:“世子爺不可!產房污穢,男子不得入內,這是祖制……”
“讓開!”
謝硯禮眸中血絲驟起,一把推開宋嬤嬤,幾乎是沖撞著踏進屋內。
屋內熱氣撲面,藥香混著血腥,汗濕浸透床褥。
秦九微躺在榻上,臉色蒼白,額角全是冷汗。
唇色微紫,雙手死死抓著床沿,身下的被褥早已被鮮血染紅。
她痛得已經說不出話來,只能一聲聲喘著氣。
謝硯禮踉蹌著撲到她床邊,跪地握住她滿是冷汗的手,聲音發顫地喚:九微。”
秦九微虛弱地偏過頭,眸子里浮出一絲迷蒙的清光,似是聽見了他。
“別怕,我在。”
謝硯禮一邊幫她擦著額角的汗水,一邊緊緊握著她的手,嗓音已經帶了哽咽。
“我們以后再也不生了……再也不生了……”
屋內穩婆正忙得滿頭大汗,低聲催促。
“少夫人,再用點力,再一點就好了!”
秦九微幾乎是用盡最后的力氣,死死咬著牙,身子猛地一顫。
下一瞬,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壓抑的空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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