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沒有李天明能說會道,李學慶甚至都不想讓大侄子去和這個白副主任對線。
有啥事沖著他來就行了。
整個永河縣就再沒有比李學慶更不怕事的了。
大門上一長串烈士牌,一塊門楣都排不開。
為李學慶提供的身份那是紅得不能再紅,專得不能再專了。
別說是縣革委的副主任,就算是市革委,真要是把他給惹火了,照樣扯著脖子罵大街。
此刻李老渾子上身,只可惜現場沒張桌子,影響了他的發揮。
“我們蓋小學校,你狗日的有意見,建工廠,市革委的王主任都支持,你個大丫頭養的也有意見,老子對你爹媽生了你還有意見呢,咋沒見你爹媽改正錯誤。”
這街罵得都能加精點贊了。
白江濤被罵得臉色發青。
“李學慶同志,注意你的言行,你這樣還是一名黨員嗎?”
“完球日的,啥是不是黨員,像你個鱉孫,專會給人扣帽子的?老子就是個大老粗,可老子知道,黨員就該領著鄉親們奔好光景,你做過啥?是往老百姓的碗里添過一粒米,還是給老百姓吃過一兩肉?狗屁沒干過,就知道瞎搗亂,你是啥黨員?國民黨!”
誰說大老粗就不會扣帽子了,這一頂帽子砸過去,白江濤都接不住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個粑粑,趕緊滾球,李家臺子沒有糧食喂你這王八日的。”
一套連招下來,白江濤已經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這李老渾子不講武德,他想文斗,結果人家直接吐臟口兒。
路數都對不上,頗有種狗咬刺猬,無從下口之感。
呃?
誰特么是狗。
李老渾子才是狗,一條瘋狗。
可白江濤不敢罵出來,他知道只要他敢罵,李老渾子就敢動手。
“好,好得很,李學慶,你別得意,你祖宗保不了你一輩子。”
哈哈!
李學慶大笑兩聲:“老子就是有這光榮的祖宗,咋?你眼氣,讓你爹媽也死一個,看看能不能評得上烈士。”
啊……
白江濤在心里怒吼,他已經要抓狂了。
早就知道李學慶難對付,沒想到這渾人還是個百無禁忌的。
不能再待下去了,到永河縣以來,好不容易積攢的威信,快要在下屬面前丟光了。
“我們走!”
說著轉身奔著吉普車就去了。
再晚走一秒鐘,他都擔心自己會折在李家臺子。
吉普車卷起一陣煙塵,很快便消失不見了。
“學慶,你……太沖動了。”
李學國此刻也是哭笑不得。
早就知道這個本家兄弟是個渾人,敢和縣革委主任拍桌子。
可今天……
“學國叔,這位白副主任如果是來講理的,我們不介意和他講理,可您也看見了,上來就是一摞大帽子,咋?恨我不死,是不是?”
李學國也知道白江濤今天的行為確實過分。
但是,這下把人給得罪狠了,將來指不定還要出什么事呢。
“天明,這事用不用和王主任打個招呼?”
“不用!白江濤既然能到永河縣當這個副主任,背后肯定有人,咱們就別給王主任找麻煩了。”
李學國聽了,感覺也是這個理,王作先已經給了很大的支持,總不能遇到點兒事就去求助。
而且,要搞掉一個縣革委的副主任,也沒那么容易。
這里面涉及到很殘酷的權利斗爭。
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參與的。
至于白江濤……
他能咋?
李家臺子的當家人是李學慶,要動李天明就必須先扳倒李學慶。
可那一身金光閃閃的護身符,沒點兒真憑實據,就靠幾個編造的罪名,根本動不了他分毫。
正在回縣城路上的白江濤,突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所在。
不禁暗恨自己太操之過急了。
今天光顧著要對付李天明,根本沒把李學慶放在眼里,現在才意識到,李家臺子真正難對付的是李學慶。
就算指著他的鼻子罵大街,他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。
誰讓人家有一排好祖宗呢。
可就這么算了,肯定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