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子這兩天鬧得厲害,三嬸兒說,一準兒是個淘小子。”
宋曉雨靠著被垛,手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,臉上滿是期待。
再過不久,家里又要再添一個小生命了。
“我看是個淘丫頭!”
李天明說著,也把手搭在了宋曉雨的肚子上。
“人家都盼兒子,就你說是閨女!”
現在的農村人沒有不盼兒子的,兒子能頂門立戶,承繼香火,女兒再好,遲早也是人家的。
“咱家又沒皇位,生那么多兒子干啥,我就盼著這一胎是個閨女,兩兒兩女,湊成兩個好字。”
這年頭還沒有這個說法,宋曉雨聽了,也覺得新鮮。
“那我就真給你生個閨女!”
剛說完,兩人便聽到院子里一陣嘈雜聲。
“天明,天明!”
“學慶叔?”
李天明忙迎了出來,看到李學慶帶著一幫人站在院子里,不禁好奇。
“這是……有啥事啊?”
“你們跟進來干啥,都出去。”
李學慶皺著眉,對著身后眾人說道。
跟在李學慶身邊的中年人也跟著說:“你們先去外面等著。”
“天明,這是……”
“認得,我得叫姐夫吧?”
李天明這會兒也認出了那個中年人,正是興家店的村主任,娶的是李家臺子的姑娘,輩分上是他本家的姐姐。
“姐夫今天帶人過來是……有事?”
于滿江哭喪著張臉:“天明,我來沒別的事,就是想問問你,認不認得一個叫孫偉杰的南方人。”
孫偉杰?
還是南方人!
李天明飛快地回憶著他在廣交會上接觸過的所有外地代表,這里面……
還真沒有一個叫孫偉杰的。
“不認識!”
于滿江聞言,眼神之中最后的那點兒希冀也消失了,轉而是滿臉的憤恨。
“娘的,被那個狗崽子給騙了。”
啥意思啊?
莫名其妙的帶著一幫人過來,向他打聽人,現在這又是……
“叔,到底咋回事啊?”
李學慶也是摸不著頭腦。
“我哪知道,滿江說找你有事,我就帶著人過來了,你先別只顧著罵街,說說到底出啥事了。”
“學慶叔,天明,我……唉……說出來都丟人,我們全村都被龐秉新那個狗東西,還有那個叫孫偉杰的給騙了。”
等于滿江說明了緣由,李天明都忍不住驚嘆。
龐秉新還真他媽是個人才!
設了個套兒,把整個興家店都給坑了。
不坑了一個村的鄉親,最后捎帶手的還惡心了李天明一把。
“那個叫孫偉杰說認得你,還說啥,他有門路,能搞來機械設備,龐秉新又說讓我們興家店也學著李家臺子建工廠,做啥襪子,他在南方有銷路,我也是昏了頭,竟然信了他的鬼話。”
龐秉新這人沒別的本事,就是天生了一張巧嘴,黑的能說成白的,死的都能被他給說活了。
再加上如今李家臺子建工廠,辦實業,干得紅紅火火,誰見了能不眼紅。
于是于滿江就被說得動了心。
“人呢?”
于滿江耷拉著腦袋,兩只拳頭攥得青筋暴起。
“跑了!”
李學慶聽著都著急:“那小子卷錢跑了?多少錢?”
“兩……兩萬!”
興家店不是個大村,只有一千多人口,這兩萬塊錢,差不多各家各戶把全部家底都給拿出來了。
原指望跟著龐秉新發家致富,誰知道……
“我說你們……你們脖子上頂的是腦袋,還是土坷垃,龐秉新是個啥樣的人,你能不知道?以前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二流子,偷雞摸狗的啥不干,你們咋能信他的話。”
要是以前,龐秉新的話,于滿江只會當成是放屁。
可時隔多年再回村,不但衣著光鮮,出手還特別闊綽,任誰見了,都以為在外面發了財。
再加上還有那個叫孫偉杰的南方人打配合。
全村沒啥見識的老農民,別他一通白話,都給忽悠瘸了。
“知道被騙了,咋不去報官?來找天明有啥用?”
于滿江得知龐秉新跑沒影兒了,一時間也慌了神。
但他心里還存著點兒奢望,龐秉新是去辦建廠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