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云,忙完了?”
沈振山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,帶著老式座鐘的沉穩節奏,背景里有翻動文件的窸窣聲。
對于他這個級別的干部來說,這個時間自然也不可能休息。
欲承王冠者,必承其重。
任何事情都是一樣,你想要人前顯貴,那就要背后遭罪。
“剛到家,爸。”
沈青云走到落地窗前,江風卷著潮氣撲在臉上,開口說道:“您那邊幾點了,媽睡了?”
“剛看完《晚間新聞》。”
沈振山笑了笑,對兒子說道:“她今天去周雪那了,陪靜靜睡的。”
頓了頓,他的語氣忽然沉下來,對沈青云緩緩說道:“跟你說個事情,明年年中,我要就退二線了。”
沈青云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,鋼化膜硌得指腹發麻。
他望著江面上掠過的貨輪,尾燈在黑暗里拖出長長的光帶。
深吸了一口氣,沈青云開口問道“定下來了?上次您還說想再干兩年。”
“組織上的意思,讓年輕人多歷練。”
沈振山的聲音里聽不出波瀾,平靜的說道:“我跟上面溝通過,打算把你調回江北省工作。”
沈青云的心跳驟然加速,血液沖上頭頂。
他扶著窗框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,父親退下來前的最后一步棋,終究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,派系里需要有人補位,而他這個做兒子的,成了最合適的棋子,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。
畢竟沈振山退下來,等于空出來一個位置,這背后的各種利益博弈,可想而知。
“回江北?”
沈青云刻意讓聲音保持平穩,緩緩對父親問道:“有具體方向嗎?”
“兩個選擇。”
沈振山在那頭喝了口茶,杯蓋碰撞的輕響格外清晰,對兒子解釋道:“你要么去省公安廳當廳長,先熟悉班子,后年換屆爭取兼副省長。這條路穩妥,你在公安系統待過,輕車熟路。”
沈青云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省公安廳的辦公樓,灰色的磚墻,門口的石獅子,還有那些穿警服的老同事。
他想起在華陽市跟田野打交道的日子,處理掃黑除惡案時的得心應手。
回到公安系統,確實像回到熟悉的戰場。
畢竟這是自己最擅長的事情。
“另一個呢?”
想了想,沈青云追問道,指尖無意識地在窗玻璃上劃出弧線。
雖然知道回省公安廳是最合適的,但他還是非常好奇,另外一個安排是什么。
“濱州市委書記。”
沈振山的聲音帶著一絲考量,對兒子認真的說道:“現在的書記要去人大,位置空著。濱州是省會,雖然暫時不是省委常委,但換屆肯定能進常委會。”
沈青云的呼吸直接頓了半拍。
濱州市委書記,這個職位像塊燒紅的烙鐵,燙得他指尖發麻。
之前在江北省的時候,他對于濱州的一些情況是知道的,市委的班子盤根錯節,光是市委常委里,就有三位是不同派系的核心人物。
“爸,這兩個都有點麻煩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