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忠原已經開口了。”
劉湘軍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,每個字都砸在周旺東的心上,一字一句的說道:“他說這么多年你一直是他的保護傘,甚至幫他銷毀過砍刀上的指紋。這些事,需要我當著你下屬的面一一說清楚嗎?”
周旺東的掙扎突然停了,像被抽走了骨頭般癱軟下來。
他看著照片里自己得意的笑容,喉結滾了滾,突然發出嗬嗬的怪響:“那個混蛋……他答應過守口如瓶的……”
淚水混著鼻涕淌下來,打濕了熨燙平整的警服領口,“我交代……我全交代……”
劉湘軍示意手下松開手,周旺東卻站不穩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他抓起桌上的茶水猛灌,卻嗆得劇烈咳嗽:“是魏東生讓我罩著李忠原的,他說都是自己人……”
手指胡亂抹著嘴角的茶漬,周旺東咬著牙說道:“去年熱力公司的管道招標,我幫李忠原排除了競爭對手,收了他一套海景房……”
“這些到省紀委再說。”
劉湘軍看了眼手表,緩緩說道:“給你十分鐘收拾東西,別耍花樣。”
周旺東被帶走時,目光呆滯地掃過會議室墻上的“忠誠警魂”匾額,突然瘋了似的掙脫:“我對不起這身警服!”
他的額頭重重撞在門框上,發出悶響,鮮血順著眉骨流進眼睛里。
………………
濱州市郊的翡翠灣別墅里,價值百萬的水晶吊燈正折射出迷離的光。
魏東生把最后一沓人民幣塞進鱷魚皮密碼箱時,指腹被嶄新的鈔票邊緣割出細痕,血珠滴在錢上,像朵詭異的紅梅。
他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歐式掛鐘,時針剛指向下午三點。
按照計劃,此刻周旺東該打來報平安的電話了。
“東生,快走啊!”
琳琳穿著香檳色真絲睡袍,正把愛馬仕鉑金包往行李箱里塞,鉆石手鏈在鏡面上劃出細碎的聲響。
她的睫毛膏已經花了,黑色的淚痕掛在臉頰上:“周旺東的電話打不通了,你沒聽見風聲嗎?王大海都被抓了!”
魏東生拉上密碼箱的拉鏈,金屬咬合聲在空曠的客廳里格外刺耳。
“慌什么?”
他掏出金絲眼鏡戴上,試圖遮住眼底的慌亂:“周旺東是公安局長,不是那么好抓的。”
話雖如此,他捏著手機的手指卻在冒汗,屏幕上“周旺東”三個字已經被他按亮了十七次。
琳琳突然抓住他的胳膊,指甲幾乎嵌進他昂貴的羊絨衫:“我剛才在窗邊看見三輛黑色轎車!沒有牌照,就停在路口!”
她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,睡袍的吊帶滑到胳膊肘,露出肩頭青紫色的吻痕:“那不是普通的車,我感覺來路不對勁。”
魏東生的心猛地沉下去,他踉蹌著沖向落地窗,手指剛碰到冰涼的玻璃,就聽見“哐當”一聲巨響。
別墅的玻璃門被推開了,碎片像冰雹般濺落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。
十幾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涌進來,腳步的聲音讓空氣都在震顫。
“魏廳長,收拾得挺利索啊。”
熊楊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,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。
他摘下眼鏡,露出布滿紅血絲的眼睛,手里的文件袋在茶幾上重重一摔,震得水晶煙灰缸跳起半寸高:“省紀委的同志剛在市公安局會議室,把周旺東帶走了。你猜他交代的第一件事是什么?”
魏東生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,定制西裝的料子緊緊貼在皮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