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機會?”
高長河冷笑一聲,指節在茶幾上重重一磕:“被打的群眾有機會嗎?被強收保護費的攤販有機會嗎?”
他起身走到彭東南面前,手掌按在對方肩上,力道重得像塊石頭:“沈青云的做法占著理,占著民心,你告到哪里都沒用。”
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,彭東南的額頭滲出細汗。
“我,我就是覺得他太強勢,不利于市里工作的發展。”
彭東南小心翼翼的說道。
“強勢?”
高長河松開手,走到酒柜旁倒了杯茶,平靜的說道:“下個月中組部就要來考察他了,副部級的位子基本定了。這時候不強勢,怎么鎮住場子?”
說完這句話,他將茶杯推過去,水汽模糊了彭東南的眼鏡片:“你當他不知道王天祥是你推薦的?沒把你扯進來,已經是留了余地。”
彭東南端茶杯的手猛地一顫,茶水濺在褲腿上也渾然不覺。
“他要晉升了?”
驚訝的看著高長河,彭東南是真的非常意外。
“這是省委常委會定的調子。”
高長河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省委大院,平靜的說道:“顧書記很欣賞他的魄力,說他有擔當,敢碰硬。”
他看著彭東南煞白的臉,突然放緩語氣:“你啊,別老想著誰強勢誰狠辣。沈青云現在是要樹威,王天祥是撞到了槍口上,你可別成為第二個。”
彭東南的后背徹底被冷汗浸透,襯衫黏在皮膚上,像層枷鎖。
他終于明白,自己在常委會上的那點委屈,在即將到來的人事變動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
“高部長,我知道該怎么做了。”
彭東南連忙點頭說道。
自己雖然收過一些小禮物,但其實不算什么大事,就像高長河說的那樣,只要不作死去挑釁沈青云,應該沒什么問題。
“知道就好。”
高長河拿起筆,在干部名冊上圈出沈青云的名字,隨即說道:“回去好好整改組織部門的問題,別再給沈青云找不痛快。等他晉了副部,你們濱州的班子還得好好搭臺唱戲。”
“是,您放心吧。”
彭東南滿口答應著。
離開省委組織部的時候,彭東南的腳步輕快了許多。
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,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,像一個個重新亮起的希望。
他掏出手機,給自己的副手發了條信息:“立刻啟動全市干部檔案專項審核,發現問題連夜上報,絕不姑息。”
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,彭東南望著濱州的方向,突然覺得沈青云的強勢并非壞事。
至少在這片需要清風的土地上,有人敢揮起手術刀,割掉那些腐爛的病灶。
而他能做的,就是別擋著那把刀的鋒芒。
車駛出省委大院時,彭東南看見門口的石獅子在陽光下泛著冷光,像在無聲地警示著每個走過的人:為官者,當存敬畏,知進退。
他深吸一口氣,將車窗搖開,帶著桐花香的風灌進來,吹散了心頭最后一點怨氣。
這種情況下,他就算是腦子有坑,也不會去主動招惹沈青云的,畢竟彭東南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,絕對不是笨蛋。
沈青云正處于一個非常緊張的狀態,自己招惹他的話,等于是點燃了一個炸藥桶,說不定會粉身碎骨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