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云點點頭,沒再多問,轉身往考斯特車上走:“上車說,找個寬敞的位置,把情況詳細說清楚。”
眾人連忙跟上,趙宏遠想跟在沈青云身邊,卻被沈青云的腳步落下半步。
考斯特的車門再次關上,車內的空氣瞬間變得壓抑,座位是兩兩相對的,省紀委的干事和省廳刑偵隊的人坐在一側,盧山的官員坐在另一側,中間留出一條窄窄的過道。
沈青云坐在靠前的單人座上,陳陽把筆記本電腦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,屏幕亮著,顯示著李政和的基本資料。
車廂里靜得能聽到空調的送風聲,趙宏遠清了清嗓子,正想開口匯報盧山市的應急處置措施,卻被沈青云的聲音打斷:“葉守政同志,田峰山同志,你們倆坐過來。”
這話一出,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,所有人都愣了神。
趙宏遠的話卡在喉嚨里,臉色微微一僵,夏秋風手里的筆掉在地上,他彎腰去撿,動作卻慢了半拍。
葉守政是盧山市紀委書記,田峰山是副市長兼公安局長,按常理,沈青云該先聽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整體匯報,怎么一上來就點了這兩個具體分管的人?
葉守政坐在后排,聽到點名,手指猛地攥緊了手里的文件夾,紙張邊緣被捏得發皺。
他定了定神,起身往前面走,腳步有些發沉。
李政和是他的下屬,出了這么大的事,他難辭其咎,可沈青云直接點名,顯然是不想聽套話,要問最實在的情況。
田峰山則坐在靠窗的位置,聽到名字時,他下意識地往窗外瞥了一眼,夕陽剛好沉到山后面,天暗得很快,路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來,昏黃的光映在他臉上,顯得有些不自然。
他站起身,扯了扯警服的下擺,走到葉守政身邊,兩人隔著一個空位坐下,都沒敢先開口。
“怎么,沒人說話?”
沈青云抬起頭,目光落在葉守政身上,語氣平靜卻帶著壓力,淡淡地說道:“葉守政同志,你是市紀委書記,李政和上個月提交的舉報材料,你看過嗎?內容是什么?為什么沒及時報給省紀委?”
葉守政的喉結動了動,聲音有些發顫:“沈書記,我看過。材料是關于青風縣住建局局長王海俊的,說他在保障房項目里貪污受賄,還違規批地。我本來想等青風縣紀委先核實一下細節,再報給省紀委,沒想到……”
“沒想到李政和就出事了?”
沈青云追問了一句,手指在小桌板上輕輕敲了敲,淡淡地說道:“核實細節需要多久?一個月還不夠?你有沒有想過,他提交材料后,可能會有危險?”
葉守政的頭垂得更低了,雙手放在膝蓋上,指尖發白:“是我的疏忽,我以為,以為只是普通的舉報,沒意識到會這么嚴重。”
其實他這樣的想法沒什么問題,紀委核實材料往往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,沈青云那么問,也只不過是表態而已。
沈青云沒再批評他,轉而看向田峰山,目光更銳利了些:“公安這邊的初步勘察結果怎么樣?現場有沒有打斗痕跡?門窗是完好的還是被破壞的?兇手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?”
田峰山深吸一口氣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:“沈書記,現場在李政和家里,他住在三樓。門窗都是完好的,沒有被撬動的痕跡,像是熟人作案。客廳里有打斗痕跡,茶幾被掀翻了,地上有血跡,初步判斷是第一案發現場。李政和夫婦和他們十歲的兒子,都死在客廳里,致命傷是銳器造成的……”
“銳器是什么類型?刀?還是其他東西?”
沈青云毫不客氣的打斷他,直接問道:“法醫有沒有初步判斷死亡時間?”
“法醫說,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。銳器看起來像是水果刀,但具體類型還需要進一步鑒定。”
田峰山的回答有些含糊,眼神時不時避開沈青云的目光。
他心里清楚,現場勘察還有些疑點沒弄明白,比如兇手為什么沒留下指紋,附近的監控為什么偏偏在昨天晚上壞了,這些他暫時沒敢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