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室里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,林致遠靠在真皮座椅上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市場部的新提案乏善可陳,他已經在這家公司呆了十五年,足夠從一名普通銷售爬到副總的位置,也足夠他學會識破那些華而不實的包裝。
“數據支撐不夠,”他打斷正在發言的年輕人,“第三季度的市場增長率被高估了百分之十五,回去重做。”
年輕人臉色一陣白一陣紅,訥訥地坐下。會議室里無人出聲,林致遠的嚴厲是出了名的,但也公平——至少在他自己的標準里如此。
散會后,人力資源部的張總監湊過來:“林總,您上次說要找個助理,今天下午有三個候選人。”
林致遠點頭,看了眼手表:“兩點開始吧。”
前兩個候選人表現平平,第三個叫陳璐的女孩卻讓林致遠多看了幾眼。不是因為她特別漂亮——雖然確實長得清秀,而是因為她簡歷上寫著二十二歲卻已經有了兩個專業資格證書,回答問題時不卑不亢,眼神堅定。
“你為什么想要這份工作?”林致遠照例問道。
“我需要錢和經驗,貴公司能同時提供這兩者。”陳璐回答得直白,“我會用工作成果來等價交換。”
林致遠幾乎立即決定錄用她。他欣賞這種直接,這個世界本就該是等價交換,情感用事只會讓一切變得混亂。
周末的家庭聚會上,林致遠的外甥周明軒帶著新交的女朋友來了。明軒才二十五,程序員,性格內向,已經在北京買了房,背著三十年房貸。
“舅舅,這是小雅。”明軒介紹時眼神發亮,那是陷入熱戀的光。
女孩打扮精致,拎著的包林致遠認出是某個奢侈品牌的當季新款,價格不低于八千。餐間,她自然地使喚明軒拿這遞那,對自己卻幾乎不怎么照顧。
飯后,林致遠在陽臺找到獨自發呆的明軒。
“處得怎么樣?”他遞過去一支煙。
明軒擺手拒絕:“挺好的,小雅說想明年結婚。”他頓了頓,聲音低下去,“就是她們家要求挺多。”
“比如?”
“得有一套無貸款的房子,我的那套還有貸,她家不滿意。彩禮要二十八萬八,說是因為她弟弟以后也要結婚。婚禮必須在五星級酒店辦......”
林致遠皺眉:“她家出什么?”
明軒愣了一下:“出...出小雅啊。”
林致遠幾乎冷笑出聲:“明軒,婚姻不是施舍。如果女方讓男方出房子,男方就讓女方出車子;如果男人出聘禮,女人就得有嫁妝,且嫁妝至少是聘禮的兩倍。這是最基本的等價交換。”
“可是舅舅,談感情怎么能這么計較...”
“不計較的感情最后都成了一筆糊涂賬,誰欠誰的說不清,最后全是怨恨。”林致遠目光銳利,“戀愛期間,出去的花銷,男人出三五次,女人至少得出一次,一點不付出的女人,白給也不能要。這才是正常的雙向奔赴。”
明軒似懂非懂地點頭,顯然沒完全聽進去。林致遠知道多說無益,有些道理必須親身經歷才能明白。
陳璐的工作能力出乎意料地出色。她不僅很快熟悉了林致遠的工作習慣,甚至能預見他的需求。林致遠發現自己越來越少需要交代細節,一個眼神一個動作,陳璐就能心領神會。
三個月后,林致遠帶她出差上海。商務會談結束后,對方邀請他們參加晚宴,林致遠本能地想拒絕,卻見陳璐已經得體地應承下來。
“你需要這種社交,”事后她解釋,“李總在酒桌上比在會議室里容易妥協。”
晚宴上,陳璐的表現令人驚艷。她不僅巧妙周旋于各方之間,還在林致遠被灌酒時適時地替他擋下幾杯。回酒店的車上,她微微醉醺,靠在車窗上,少了平日里的精明干練,多了幾分柔軟。
“你為什么這么拼?”林致遠突然問。
陳璐睜開眼睛,笑了笑:“等價交換啊。林總給了我高于市場的薪水,我當然要提供超額回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