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夢潔拖著沉重的行李箱,爬上那棟老式居民樓的第五層。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,如同她此刻的心情。鑰匙插入鎖孔,轉動,門開了。房間里靜悄悄的,兩個孩子應該還在學校。她放下行李,環顧這個狹小卻整潔的出租屋——她離家工作前的戰場,如今又回來了。
廚房的臺面上還留著早上用過的碗筷,水槽里積著少許污水。李夢潔輕車熟路地開始收拾,仿佛從未離開過。她擰開水龍頭,清水嘩嘩流出,沖刷著污漬,也沖刷著她心中的苦澀。
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。門開了,十歲的女兒小雨和八歲的兒子小磊站在門口,看見母親,兩人都愣住了。
“媽媽!”小雨先反應過來,撲進李夢潔懷里。小磊緊隨其后,母子三人緊緊相擁。
“媽媽,你不會再走了吧?”小磊仰起臉,眼中滿是希冀和不安。
李夢潔心頭一酸,強忍住眼淚:“不走了,媽媽再也不離開你們了。”
那天晚上,她為孩子們做了他們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和酸辣土豆絲。飯桌上,孩子們爭先恐后地講述著學校里的趣事,仿佛想用歡聲笑語填補母親不在時的空白。但李夢潔敏銳地察覺到,孩子們的笑容背后藏著某種不安,尤其是小雨,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時常掠過一絲陰霾。
睡前,李夢潔檢查孩子們的作業,發現小雨的數學作業本上滿是紅叉,小磊的作文寫得顛三倒四。她心里一沉,但沒有責怪,只是溫柔地說:“從明天起,媽媽幫你們輔導功課,好不好?”
孩子們用力點頭,小雨更是緊緊抱住她的手臂,好像生怕她一不留神又消失了。
夜深人靜,李夢潔獨自躺在狹小的單人床上,回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一切。為了給孩子們更好的生活,她接受了公司外派的高薪崗位,離家三個月。臨走前,她千叮萬囑丈夫趙志強照顧好孩子,當時他滿口答應,誰知她前腳剛走,他后腳就搬去和那個女人同居,只每天過來給孩子送個飯,其余一概不管。
想到這里,李夢潔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。她掏出手機,翻到趙志強的微信,最后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三天前,她問他是否給了孩子生活費,他回復:“最近手頭緊,過幾天再說。”而朋友圈里,那個女人卻曬著新手機和名牌包包,配文是“謝謝親愛的禮物,愛你喲”。
淚水無聲滑落,李夢潔倔強地擦去。不值得,為這樣的人流淚不值得,她告訴自己。
第二天一早,李夢潔送走孩子后,開始著手整理家務。在收拾書桌時,她發現了一本小雨的日記本。猶豫片刻,她翻開了它。
“9月12日:媽媽走了一個星期了。爸爸每天只是送飯來,放下就走。他說他工作忙,但我知道他是去找那個女人。昨晚我做噩夢了,想給媽媽打電話,可是太晚了,怕吵醒她。”
“10月3日:今天數學考試,我只考了65分。老師說要家長簽字,爸爸看都沒看就簽了。他根本不在乎我學得怎么樣。要是媽媽在就好了。”
“10月28日:弟弟感冒發燒,我打電話給爸爸,他說在忙,晚點過來。結果等到晚上十點他也沒來。我只好用濕毛巾給弟弟敷額頭。我好害怕,也好想媽媽。”
李夢潔的手顫抖著,淚水模糊了視線。她終于明白孩子們這幾個月經歷了什么——被父親忽視,害怕又無助,而遠在異鄉的她卻對此一無所知。愧疚和憤怒交織在她心中,她下定決心,無論如何不會再離開孩子們,也絕不會原諒趙志強的所作所為。
接下來的日子里,李夢潔重新接管了孩子們的生活和學習。她每天早早起床準備營養早餐,送孩子們上學后自己去上班,下午準時接孩子回家,耐心輔導功課。在她的照料下,孩子們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,學習成績也穩步提升。
然而,生活的壓力并未減輕。趙志強依然很少出現,給的生活費少得可憐,還常常拖欠。李夢潔的工資雖然不低,但支付房租、孩子們的學費和日常開銷后,所剩無幾。她不得不接了些私活,晚上等孩子們睡下后繼續工作到深夜。
一個周五的下午,李夢潔提前下班,去學校接孩子們。在校門口,她意外地遇見了趙志強的母親,她的婆婆。
“媽。”盡管心中不情愿,李夢潔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