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的屏幕似是一個恐怖至深的黑洞,瞬間便將觀眾的體感和情緒盡數沒收。
他們其實很不愿意去細想或者面對齊洛提出的【觀測者和試驗田】假設。
平日的生活雖然不算轟烈安逸,但也足夠平凡溫暖。
若真確認了自己活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罩里,一言一行都被一雙眼睛監控著的話。
往后余生估摸著都很難坦坦蕩蕩的自由肆意下去了。
說實話,今天晚上這最后一個小時里,齊洛其實并沒有講太多的東西,信息的密度與前幾天相比遠遠不如。
然而在觀眾眼中,剛剛過去的這一個小時卻是這幾天中最讓他們難熬、驚懼、慌亂和沉默的時間段。
畢竟.......
人永遠會對未知的東西產生恐懼,與所謂的孤魂野鬼比起來,更高維度的文明和更遠深空的異類才是真正能夠觸及靈魂的存在。
他們懼怕。
但同時.......又很期待!
........
凌晨,一點二十分。
帝都天文臺外的廣場上,裹著大衣的齊洛抬起凍僵的手掌在嘴邊哈了哈,浮動而起的霧氣中,抬腿踏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商務車。
然而,就在車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,一只蒼老消瘦的手掌猛然出現,用力扣住了車門邊緣。
“等等,別關門!”
齊洛立即出聲,招呼司機取消關門的操作。
“唰~”
沉悶的聲響中,車門重新退回門槽,也是這時候,他才看清眼前不速之客的面容。
那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,穿著一件很古樸的唐裝,整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。
他臉頰通紅,雙目之中也滿是肉眼可見的血絲。
“你是........”
“九州古文化研究院神話古籍分部負責人陸忠山”,老人語氣喑啞的自報了家門,順勢朝齊洛伸出手。
“陸老好,外面冷,進來聊!”
齊洛邀請對方上車,陸忠山也沒忸怩,坐到了齊洛旁邊的座位上。
“陸老找我.......是為了《山海經》吧?”
“是,我看了你的直播”,陸忠山接過齊洛遞來的熱飲,捧在手中緩緩搓動。
“我知道陸老想說什么”,齊洛調整了一下坐姿,仰背朝后靠去,“我對《山海經》的解讀的確與當前主流的觀點不符,您和您的同行肯定會覺得我是一個異類,會覺得這樣的解讀太過離經叛道。”
“是挺離經叛道的.......”,陸忠山點點頭,“甚至離經叛道四個字都沒辦法去涵蓋。”
“我知道,自己的解讀會對行業的生態形成沖擊,您一時半會很難接受,但.......”
“但一定要繼續堅持下去!”
“呃.......”
說到一半的話,突然就被身側的老人順勢接了過去,齊洛聲音一頓,臉上表情瞬間精彩起來。
“陸老不是來勸我放棄的?”
“九州古文化行業里的研究者,做學問做到一半就放棄的人難道少么?我為何要勸你放棄?”
“可我的理論觀點和你們提倡的差別實在太大.......”
“如果沒有觀點沖突和分歧的話,還能叫做學問嗎?”
陸忠山語氣深重的說著,望向齊洛的目光中滿是贊賞和希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