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媽的!當何哥說到有人匿名舉報,在王勇挖出來的那個“金窩子”里還埋著四個人的時候,嘴里惡狠狠地罵了一句,似乎有些憤憤不平。
什么?!何哥的話就如同一記悶雷炸響在耳邊,震得我全身發麻,整個人都僵在座位上。我的心臟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在了手里,猛地一捏,血液瞬間凝固在血管里,渾身上下如墜冰窟,臉色“唰”的一下變得慘白。
匿名舉報?!“金窩子”?!四個人?!這些字眼就如同無數條毒蛇順著耳朵一般鉆進了我的腦海,攪動著我的記憶。
戚俊臣冰冷得像刀刃一般的眼神;戚勇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;賴櫻花絞著手指憂心忡忡的模樣;譚老幺冷眼旁觀時似笑非笑的神情;那幾個大漢領錢時討好的笑臉;還有河灘上傳來的那劃破寒夜的凄厲求饒聲;以及那個已經被填平了的“金窩子”!
那天晚上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我的腦海中不停地回閃著。
蚊子,老七,二牛,飛機。這好像是那幾個家伙的綽號吧?!我低垂著腦袋,心底暗暗思忖道:完了!這下——,戚勇怕是跑不掉的了。他會不會把戚俊臣給交待出來?!會不會給賴櫻花帶來麻煩?!譚老幺跟這事的關聯不大,不知道對他會有多大影響?!也不知道是誰匿名舉報的?!這家伙一定還知道些什么!
我忽然感覺自己的喉嚨干澀得發疼,不由使勁咽了一口口水,試圖緩解一下。當我懵懵地抬起頭時,整個人頓時嚇了一個哆嗦。
只見整個飯廳一片寂靜,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,用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,就像在打量著一個怪物。
肆兒,你沒事吧?!老爸出聲問道。
我咧著嘴,露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說道:爸,我沒事啊。
終于,眾人收回了那讓我渾身不自在的視線,再次投向了何哥。
只聽見老媽緊張地問道:然后呢?!
然后?!何哥臉上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,繼續說道:那個匿名舉報信誓旦旦,說得有鼻子有眼的,讓我們不得不重視了起來。就當我們提出到王勇承包的河灘上去看看的時候,一切都還顯得很正常。但是,當我們按照舉報者的描述,走到那個被填平了的“金窩子”旁邊,提出要挖開來看看的時候——。
說著話,何哥緩緩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我,似乎仔細觀察著我的表情,緩緩說道:譚老幺,還有那個賴櫻花的臉色都變了,不只是他們,周圍好些人都顯得十分慌張。
我的心里一沉,一邊低頭慌亂地躲避著何哥的視線,心里一邊暗暗想道:能不變嗎?!那下面可是埋著四條人命!
賴櫻花一句話也都不說,譚老幺百般推托,就是不同意。何哥終于把視線收了回去,繼續古怪地說道:明明一條河都被挖的千瘡百孔,他偏偏要說,我們如果要挖就是破壞河床,他們是要被罰款的。
譚老幺和賴櫻花奇怪的舉動,讓我們覺得這中間一定有鬼,初步判斷舉報十有八九是真的,于是決定強行開挖。
“呵呵呵”。何哥忽然苦笑了幾聲,接著說道:沒想到,整個河段的工人,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忙,就連我們出工錢都不肯。我們自己的人挖了兩個小時,實在是挖不動了,就開車到南游鄉請了一幫壯勞力,挖了大半天,終于把那個所謂的“金窩子”給全部挖開了。
怎么樣?!大姐雙手緊緊抱著寶寶,雙眼有些恐懼地盯著何哥,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:挖出來了嗎?!
從我們開挖開始,譚老幺就不停地冒汗,那汗窸窸窣窣地順著臉頰往下掉。何哥臉色古怪地說道:可是等我們全部挖開了以后,就挖出來一塊大石頭,其他什么也沒有!
沒有?!包括我在內,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。
我已經完全懵了,只是怔怔地想著:那幾個家伙沒有埋在“金窩子”里嗎?!那會被埋在哪里了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