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此堪破虛妄,參透世事,又有何奇?”
說得振振有詞啊!
辯經果然是和尚的強項。
朱允熥也懶得和他繼續辯下去了。
單刀直入道:“召你來我府上,是本王惜才,要救你一命。”
“如若不然,此刻的你,已經人頭落地,尸首分家!”
“這都是本王的恩德,你不要狗咬呂洞賓,將我的一番好心,都當成驢肝肺了。”
“皇爺爺疼愛兒子不假,但殺你一個和尚,卻不會有半分猶豫。”
“阿彌陀佛!”黑衣和尚再念佛號,道:“陛下對貧僧,自是不會有任何垂憐。”
“然貧僧只是化外之人,籍籍無名。”
“陛下日理萬機,所慮所思,皆朝中大事,國家要務。”
“又怎么會知道貧僧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和尚,還特意下旨來殺貧僧呢?”
“除非是吳王殿下向陛下建議!”
靠!
還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你這老狐貍!
太狡滑了!
看來不上大招是不行的。
朱允熥沉聲道:“那你覺得,自己該殺嗎?”
他語氣已是一變,直如利刃。
“生死前程,自有因果,暗含天意。”姚廣孝平靜道:“陛下是天子,秉承天意。”
“該如何行事,皆由天定,又豈是貧僧所能判斷?”
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。
朱允熥冷冷笑道:“本王聽聞,你雖出家為僧,卻不修佛法,反而拜道士為師,專修陰陽術,精通占卜,算卦,天文,謀略,可有此事?”
這一回,黑衣和尚半瞇著的黑眸內明顯掠過一絲異色。
似很驚訝朱允熥為何竟知道自己的過往。
須知這些事,知道的人極少。
但是錦衣衛密探或檢校,也不應查出來。
他雙手合十,道:“不瞞吳王,確有此事。”
“當時初入佛門,以為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”
“修道是為了更好的禮佛!”
“吳王殿下久居深宮,竟對貧僧之事了如指掌,令貧僧既欽佩,又慚愧!”
“貧僧才疏學淺,位卑身賤,實當不起吳王殿下這般關注。”
朱允熥嘴角翹起一抹弧度,笑得很開心,道:“我不但知道這些,我還知道另一件事。”
他如同講故事一般,慢慢講述。
“曾經有一名妖僧,在第一次見到燕王的時候,就說要送他一頂“白帽子”。”
“這“王上加白”是何意,道衍大師應該很清楚吧?”
“燕王表面上斥責妖僧,私下里卻對他頗為看重,與他往來甚密。”
“還將他帶去了北平,從此長伴自己身側。”
“參與機要,謀劃大事。”
“你說,燕王的心里,到底在想些什么呢?”
“難道真想王上加白,登上九五至尊之位?”
“畢竟他也是皇爺爺的兒子,龍子嘛,有些想法,倒也正常。”
“只是倘若皇爺爺知道了,該怎么看待,就不好說了。”
“還有這個妖僧。”
“道衍大師,你說他算不算犯了謀逆大罪?該千刀萬剮,五馬分尸呢?”
朱允熥語氣平淡的問道。
聲音落下,姚廣孝始終半瞇的雙眸驟然完全睜開。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