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在不光是嚴大人要銀子,大明十三承宣布政使司,哪一個不找我要錢?”
“要是全給了,五個大明國庫的錢,也不夠他們分的!”
他的聲音剛落,朱允熥的言語驟然如金石般響起。
“確實不夠!”
他站了起來,道:“昨日從通政司拿回了一千多封奏章,其中一大半都是要錢的。”
“若是按他們的請求,全數拔下去,一共需要三千七百六十余萬兩銀子。”
“剛才趙大人說,大明國庫如今所有的存銀,只有五百余萬兩,五個大明國庫,確實不夠啊!”
嚴震直一聽更急了。
“別的地方,能省則省一點。”
“可這修河堤的銀子,卻是萬萬也省不得的!”
趙勉仍氣定神閑,道:“那我也沒辦法。”
朱允熥目光落在他身上,道:“你是戶部尚書,此事就得你想辦法。”
“你也不要說什么撂挑子不干了之類的話,你當咱大明的官員是什么?”
“是你想干就干,想不干就不干的嗎?”
“你且說說,有什么法子?”
房間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。
朱允熥給自己的倒了一杯茶,悠閑的喝了一口,倒是十分自得。
全然不管嚴趙兩人的反應如何。
趙勉面露沉思之色,半晌方道:“解決的方案,無非從兩方面下手。”
“一是開源,二是節流。”
“節流便是減少不必要的開支,許多地方報上來的申請,都只能打回去。”
“哪能他們報什么,朝廷就批什么。”
“那樣的話,無論多少銀子,都是不夠花的。”
嚴震直插嘴怒道:“修河堤可不是小事,戶部必須得拔出銀子來。”
趙勉側身道:“嚴大人也別急啊,且聽我把話說完。”
他語氣轉變:“必要的開支,自然是省不了的。”
“那便只能開源。”
“想要開源,無非是兩條。”
“一是加稅,二是印鈔。”
“朝廷的稅賦,都是陛下欽定,不能擅改。”
“所以,卑職的建議是,請新印大明寶鈔三千萬,一則可解河工修筑大堤之資。”
“二來,也能將各地需要用的錢,都拔下去一批。”
“國庫的銀子,也可一分不動。”
“一舉三得,還請吳王殿下恩準。”
他的話剛說完,嚴震直立即叫了起來,道:“大明寶鈔的面值,如今十不抵一。我要的是三百萬兩銀子修堤,可不是三百萬貫寶鈔!”
“寶鈔和銀子,不都是一樣的嗎?”趙勉冷笑道:“朝廷早就有旨,民間諸項交易,皆應支付寶鈔,不得付金銀銅錢。”
“嚴大人的工部,又豈能帶頭違反朝廷律法?”
嚴震直被他懟得難以招架,一拂袖道:“我不管什么律法。”
“但若是全部付寶鈔的話,河工們肯定不干。”
“到時候鬧出什么事端,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。”
趙勉語氣一寒,道:“能鬧出什么事來?”
“誰敢鬧事,就將他砍了。”
“還有,誰拒絕使用寶鈔,也砍了!”
“真當我大明朝的律法,全部都是擺設不成?”
“狠狠殺一批作奸亂法之人,帶頭鬧事的,其他人,自然也就老實了。”
嚴震直聞言,氣得吹胡子瞪眼,狠狠瞪了他一眼,也不再與他辯駁了,轉而向朱允熥拱手行禮道:“太孫殿下,印制寶鈔以付修河題之資的事,萬萬不可。”
“河工們修堤極為不易,寶鈔雖是朝廷印制,但其實際價值,早已無法與面值相提并論。”